石川浩二的会谈短暂而高效,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冰冷。他留下的“合作计划”草案,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将防疫总署完全纳入其掌控的意图。林浩宇客套周旋,将其暂时稳住。
送走石川,他立刻召见了刚刚通过“影子”渠道安排进入总署的两位“暗影小组”成员——代号“账房”与“百灵”,分别安插在物资科与情报科。他并未与他们直接接触,只是通过系统下达了针对性的指令:“账房,厘清总署所有药品,特别是管制类及化学制剂库存与流向,建立影子账本。百灵,筛查总署所有人员档案,重点标注日方背景及与石川研究所关联密切者,建立风险评估档案。”
系统界面闪烁,任务已分发。他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正以他为中心,在敌人心脏地带悄然铺开。
处理完公务,夜幕已然低垂。林浩宇驱车前往蓝家老宅。车窗外的上海滩霓虹闪烁,却照不亮他心头的凝重。蓝家与欧家的这次聚会,在他刚刚坐上防疫总署常务副主任这个火山口般的职位时举行,绝非偶然。
蓝家老宅灯火通明,气氛却并不轻松。岳父蓝弘毅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岳母一如既往地带着疏离的客气。而客厅里那位身着长衫,面容清癯,正与蓝弘毅品茗的中年男子,便是欧沐倾的父亲,江南丝业巨头——欧孝安。
“浩宇回来了。”蓝弘毅淡淡开口。
“父亲,母亲,欧伯伯。”林浩宇恭敬问候,礼仪无可挑剔。
欧孝安放下茶杯,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了林浩宇一番,笑道:“弘毅兄,好眼光啊。浩宇如今可是上海滩炙手可热的人物了,李士群主任面前的红人,执掌防疫总署,前途不可限量。”这话听着是恭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欧伯伯过誉了,不过是诸位长官提携,浩宇尽力而为罢了。”林浩宇谦逊回应,心中警惕更甚。
晚宴开始,席间话题起初围绕着生意、时局不痛不痒地展开。直到酒过三巡,欧孝安话锋一转,似是无意地问道:“浩宇,你这新官上任,防疫总署担子不轻吧?我听说,如今这防疫,可不仅仅是治病救人,还牵扯到物资调配、区域管制,权力大得很呐。”
来了。林浩宇放下筷子,神色坦然:“欧伯伯消息灵通。总署职责所在,确实涉及这些方面,一切都是为了保障市民健康,稳定社会秩序。”
“哦?是吗?”欧孝安慢悠悠地呷了口酒,“我听说,你们要对虹口那边一片区域进行‘强化管理’?动静不小。那边住着的,可不少是我们江浙来的老乡,做点小本生意不容易。浩宇,看在沐倾和你相识一场的份上,行事还望多斟酌,莫要惊扰了乡邻。”
这话绵里藏针!欧孝安竟然如此迅速地得知了“特别示范区”的计划!是他在日伪高层也有眼线,还是……他与这计划本身有什么关联?或者,这只是一种试探?
林浩宇心念电转,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欧伯伯关心民生,浩宇感佩。只是……此事涉及军方研究所的合作,方案是上头定的,浩宇也只是执行。不过请您放心,我会尽量约束下面的人,依法依规办事,不会无故扰民。”他巧妙地将责任推给了“上头”,同时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承诺。
一直安静用餐的蓝胭脂忽然轻笑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眼波流转,看向林浩宇,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浩宇,说起来,你以前在学校时,生物化学成绩就好得不得了,还总说想用医术济世救人。现在倒好,成了‘林主任’,管的不是治病,是‘管制’和‘监控’。不知道你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同学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比如……那位姓张的学长?”
刹那间,林浩宇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一瞬!
姓张的学长!那是他穿越前这具身体原主记忆碎片里,一位志同道合,最终投奔了光明,却不幸牺牲的同窗!这是埋藏极深的记忆,蓝胭脂怎么会知道?她是在暗示什么?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初衷,还是在威胁他,她掌握着他的过去?
【心理学精通(中级)】让他瞬间捕捉到蓝胭脂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试探,甚至有一丝……痛心?但这感觉太快,快得让他无法确定。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黯然与自嘲,苦笑道:“胭脂,时局艰难,个人理想在现实面前,往往不堪一击。我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尽量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罢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他这番回应,既承认了过去的“理想”,又表达了现实的“无奈”,合情合理。
蓝弘毅皱了皱眉,似乎不满女儿提起这种敏感话题,出声打断:“好了胭脂,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浩宇现在身居要职,行事自有他的考量。”
欧孝安也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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