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盯着手机屏幕，那条“外部设备尝试接入”的提示早已消失，可他手指还停在锁屏键上。直播间的热度曲线已经平缓下来，观众数稳定在七十八万，但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路由器散热扇的嗡鸣。
他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转身打开电脑。后台数据面板还在运行，调出“星语心愿”的登录路径记录。七层代理跳转，最后落点确实是星辰传媒子公司服务器IP段。不是巧合，也不是普通水军能做到的事。
他点了根烟，没抽，就夹在烟灰缸边缘。
脑子里回放那三句弹幕：“我以为只有实验报告里才有这种参数。”“像量子隧穿的概率云分布。”“一个觉得你不像‘表演’的人。”
说这些话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知道些什么。
他打开加密浏览器，输入夏晴的名字。搜索结果跳出来一堆新闻稿：《星辰传媒CEO夏晴收购灵镜科技》，《素人网红转型成功背后：夏晴的孵化逻辑》，还有她三年前在一档访谈节目里说的话：“真正的内容价值，来自不可复制的真实。”
周焱眯了下眼。
不可复制的真实？
他冷笑一声，顺手点开她投资过的几个项目案例。全是无团队包装、靠个人特质走红的素人，签约后风格被优化但不扭曲，没人中途退圈，也没爆过操控丑闻。干净得不像娱乐圈。
他关掉网页，靠在椅背上。
如果是敌人，手段太高明；如果是盟友，来得太突然。
正想着，邮箱叮了一声。
新邮件。
发件人：assistant@starmedia.group
标题：关于“火焰谜题挑战”合作意向沟通
正文很短：
“夏总希望与您线下交流直播内容发展方向，时间地点由您定。如方便，请回复此邮箱确认。”
没有抄送，没有附件，连落款都没有。
周焱盯着这封信看了十秒，直接点进发件人信息页。邮箱域名验证通过，归属企业认证账号，非公开注册渠道。他又调出公司通讯录接口，比对助理常用邮箱格式——匹配。
不是假的。
但他没立刻回。
而是打开另一个加密通道，反向植入轻量级探测程序，顺着这封邮件的传输链路回溯。三分钟后，结果显示：邮件从星辰传媒总部安全网关发出，经双因子认证账户操作，路径干净。
他松了口气，又紧了眉头。
真要见？
他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挂着几件演出服和唯一一套正装——黑色修身西装，上次拍广告时定制的，标签还没拆完。
他取下来抖了抖，对着镜子比划。肩线有点宽，腰身收得刚好。领带是深红的，配这身有点扎眼，但再换别的又太素。
他试了三次打法，终于弄出个标准单环结。
镜子里的人看起来……不太像自己。
平时直播时痞里痞气，现在硬撑着站直，反倒显得拘谨。
他甩了甩手腕，想笑一下缓解气氛，结果镜子里那人嘴角一抽，像个面试失败八次的社畜。
“行吧，装也要装到底。”他说。
回到书桌前，他新建PPT，命名《火焰内容可行性报告》。拖入近三十天直播峰值数据、观众留存率图表、系统反馈日志截图。每一页都只放核心信息，不多废话。
做到第三页时，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邮箱。
两小时不到，新邮件到了。
附件：《合作框架草案_v1.0.pdf》
他点开。
十六页文档，结构清晰：
- 火焰技能可视化内容系列开发
- 星辰旗下平台资源倾斜计划（首页推荐位+算法加权）
- 联合品牌联动方案（三家国际户外装备商已初步接洽）
- 技术支持承诺（提供独立服务器用于直播信号加密传输）
条款合理，预算明确，连风险预案都有。
周焱看完，手指在触控板上滑了两圈。
这不像试探。
更像……等了很久的邀约。
他回邮件，只写了一句：“可以见面。明天下午三点，市中心图书馆三层阅览室，靠窗位置。”
发送。
不到五分钟，对方回复：
“收到。夏总会准时到场。”
他关掉电脑，把U盘插进接口，拷贝完PPT文件后拔出来，塞进黑色文件袋。西装搭在手臂上，领带夹随手别在口袋边。
走到玄关，他停下。
鞋柜里有双新皮鞋，也是演出用的，擦得锃亮，一次没穿过。
他坐下来换鞋。
左脚刚套进去，手机震了一下。
不是来电，也不是消息。
屏幕亮起，是直播平台的通知栏弹窗：
【“星语心愿”正在观看您的主页】
在线。
没有发言。
就在他盯着看的时候，那名字后面的小绿点忽然灭了。
周焱系好鞋带，站起身，拎起文件袋。
推开门，夜风吹进来，把窗帘掀了一下。
他走出去，顺手带上门。
走廊灯感应启动，光线从头顶洒下，照着他笔挺的背影一步步走向电梯间。
按键亮起，数字开始下降。
23、22、21……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
22:47。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一个小时十三分钟。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
外面空无一人。
周焱迈出一步，忽然感觉裤兜里的手机烫了一下。
他掏出来。
屏幕黑着。
可掌心确实传来温度。
就像……有人刚刚碰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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