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山、平越两座县城易主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红二十一师便迅速投入到另一场紧锣密鼓的“战斗”中——发动群众,巩固胜利果实。
在师政治部的统一安排和黄苏政委的亲自督导下,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城内的官仓被一一打开,金灿灿的稻谷、黄澄澄的玉米堆积如山。开仓放粮的标语一经贴出,贫苦百姓起初还带着疑虑观望,但在少数胆大者率先领到实实在在的粮食后,人群立刻沸腾了。
分粮点前排起了长龙,战士们维持着秩序,登记领粮,将一斗斗粮食倒入百姓带来的布袋、箩筐里,每一张黝黑、布满皱纹的脸上都绽放出难以置信的喜悦和感激。
“红军先生,好人啊!活菩萨啊!”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捧着分到的粮食,颤巍巍地想要下跪,被身旁的战士赶忙扶住。
与此同时,根据老百姓的指认和初步调查,那些平日里横行乡里、恶贯满盈的土豪劣绅被揪了出来。简易的公审大会在城隍庙前或打谷场上召开。苦主们纷纷上台,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地主老财们放高利贷、强占田产、逼死人命的种种罪行。证据确凿,民愤极大,经过公审,少数罪大恶极者被当场正法,其浮财、粮仓除部分充作军需外,大部分也分给了受害最深重的百姓。
政治部的宣传队也没闲着,随便找了块空地,几块门板一搭,戏台子就立了起来。活报剧《血泪债》再次上演,虽然台词简陋,道具粗糙,但演员们投入的表演,这是21师的特色,走到哪里演到哪里,将地主阶级的贪婪残暴和贫苦农民的悲惨命运刻画得入木三分。台下的观众,从最初的看热闹,到后来的感同身受,啜泣声、愤怒的低吼声不时响起。戏至高潮,当“红军”出场打倒“恶霸”时,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声,也开始在两座县城的大街小巷回荡。
新兵连的招兵点更是热闹。各连队在城内主要街口和城门外交通要道设置了报名处,旁边就堆放着刚刚缴获的粮食和亮闪闪的银元。
政策简单直接:入伍,给安家粮,发大洋!对于许多在死亡线上挣扎的贫苦家庭而言,是活下去最现实的选择。
有了这些粮食和银元,一家老小或许就能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甚至能扯上几尺布做件新衣。
大部分衣衫褴褛的青年,根本听不懂旁边红军指导员反复宣讲的革命道理和部队规矩,只是看着那救命的粮食和银元,便毅然在名册上按下了手印或是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们心里想着:“有了这些东西,家里就能活命了。自己这条命,卖给这样的队伍,值了!”
进入贵州以来,这是二十一师第一次停留在县城地区。在这里,他们接触了一个更为触目惊心的群体——“干人”。(贵州方言,指一无所有的穷人)尤其是在作为黔东门户、距离贵阳较近的平越县城,这种现象更为集中。时值寒冬,竟有近千名“干人”在县城内外游荡乞食。他们大多来自更深山、更偏僻的村寨,多是家里的壮年劳力。为了能让家里的妻儿老小省下几口吃食,勉强熬过冬天,他们不得不选择在农闲时节下山,依靠乞讨度日,待到春耕时分再返回家乡。长期的乞讨生涯,磨去了他们所有的棱角与言语,只剩下麻木的眼神和机械的动作。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甚至语言也与红军战士不通,只会佝偻着身子,对着任何可能施舍的人低声下气地喊着:“先生”两个字。
红军开仓放粮、分发地主浮财时,他们也领到了一份。但令人奇怪的是,拿到粮食后,他们并未像其他百姓那样欢天喜地地回家,而是依旧聚集在红军后勤部门和外围营地附近,既不进屋,也不喧哗,就那么沉默地或坐或站,一双双空洞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睛,始终追随着红军战士忙碌的身影。他们依旧只会重复那两个字:“先生……”
事情很快报到了师部。秋成闻讯,沉默了片刻,对黄苏和政治部的同志说道:“这些都是被这世道逼到绝路的穷苦兄弟。我们不能发了粮食就了事。去,带上新入伍的本地新兵当翻译,把他们集中起来,耐心问问,他们到底还有什么难处?只要是我们红军力所能及的,一定解决!”
政治部立刻行动起来。在新兵连那些刚穿上军装、还带着浓厚乡音的苗族、侗族战士的翻译协助下,干部们终于与这些“干人”搭建起了沟通的桥梁。经过耐心细致的了解,才弄明白:这些“干人”并非无家可归,他们是以村寨为单位聚集在一起的,最大的需求,依然是粮食——足够支撑他们各自的家庭度过整个寒冬、甚至捱过春荒的粮食。
蔡中领导政治部连夜组织人手,按村寨进行登记,统计人口,计算所需粮食的大致数量。好在攻下两座县城,缴获极丰,仓廪充实,地主家也抄没了不少存粮。秋成和黄苏在仔细审阅了政治部的报告和计算后,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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