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这段时间,秦大山给五爸秦虎言和大队支书王定乾各写了一封信,在信中给他们提出了自己在建设家乡方面的一些想法。
春节过后,秦家山一带的天气逐渐回暖,大地开始了解冻的节奏:浅山逐渐变成了绿色的世界,漫山遍野的杏花在几天时间里就由粉红变成粉白,杏树枝头上就双挂满了绿豆黄豆大小的幼杏,随着天气的不断变暖,一开始才黄豆粒儿大小的幼杏一天天地鼓胀长成了鸽子蛋大小的青黄色果子,到将要麦收时又变成了s红中透黄的成熟果实;清明前后,峁梁上、沟岔里粉嘟嘟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也相继绽放开来,五颜六色的花儿把山村装扮得像花果山似的世界。几天后,桃树吐出了新绿,桃花渐渐就谢了,花蕾上鼓出了小绿桃;原先被平整了的坡地栽植的那些苹果树的枝丫上长出了嫩嫩的绿叶,绿叶间绽放出红黝黝的花朵。阵阵微风吹来,飘散出阵阵花香;大片的油菜也开出金黄色的花朵,引得蜜蜂、蝴蝶在田间飞来舞去;冬小麦也起了身,犹如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绿油油的毯子。看到此情此景,社员们自然高兴。清明前后,老天连续下了三天透雨,雨过天晴之后,天气更加暖和起来,人们脱了棉衣换上了夹衣,干起活来也更加利索。果树地里深埋的鸡粪、猪粪、牛粪与油渣混合在一起的农家肥开始发挥作用,给各种果树提供着丰富的肥力促使果树茁壮成长起来。当冬小麦直棱棱没过膝盖时,田畴就变得五彩缤纷,让人感受到一种丰年将要来临的景象;当麦子抽穗即将扬花灌浆的当口,社员们在逐片逐片的麦田里穿着帆布衣戴上风镜和口罩摇着“嗡嗡”作响的粉剂喷药机给麦子喷施“六六六粉”;路边的野草绽开出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花朵,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草间翩翩起舞,惹得放学回家的孩子脱下夹衣一路扑打蝴蝶嬉戏打闹。龙山与凤山之间的“秦家山水库”以外的山脚下,半人高的油菜也已结出了夹穗。趁着墒情,社员们成群结队地给果树除草或在麦田里拔草。勤劳的人们在辛劳地耕作中尽情地享受着春意盎然遍野花香带给他们的喜悦。
还不到十八岁的秦玉梅回村参加劳动已经有两年多了。她念完初中就回了村,这在生产队也算是个文化人,她已经出脱成一个美丽漂亮的大姑娘。母亲虽已显苍老,但她一直秉持着坚毅的韧性天天都下地干活。玉梅从母亲那里遗传了优良的基因,干活不仅灵巧而且动作麻利,加上她有些文化,春节刚过,生产队就决定把她吸收到果树队里干技术活,还重新给她评了工分,把原先八分工评为十分工,这自然让她和母亲都高兴不已。玉梅的任务就是跟着果树队那八个人一块儿干活,具体是根据季节变化给果树嫁接新种芽、防治病虫害、疏花、打杈之类,虽然工作强度小了一些,但她付出的劳动却一点儿也不少。遇到天旱,果树队就要开闸放水灌溉果树;需要大面积施肥时,五爸队长秦虎言就会组织全体社员在果园里搞上几天大会战;晚饭后至十点前,她还要去大队部排练《红灯记》、《智取威虎山》和《杜鹃山》等秦腔剧目的现代革命样板戏。母亲李翠萍的主要任务还是和妇女们一道给麦田、果树、油菜及其它作物除草、施肥和收获。她们娘儿俩在家里养了两头猪十几只鸡,鸡蛋就换些零用钱贴补油、盐、酱、醋等家里原日常开销,娘俩个忙了地里又要忙家里,里里外外都被她娘儿两个拾掇得干干净净又利利索索。
自从李新强老师被下放来到王家庄大队小学,就没有一个社员难为过他。李老师虽然还戴着“黑五类”的帽子,但到这个偏僻的王家庄大队以后,这顶帽子实质上就成了摆设。六十岁不到的贫协主席胡德贵很懂察言观色,为人处事就像他那名字一样贵在有德,他只听王支书和各个生产队有发言权的队长及德高望重的社员的话,至于李老师头上的那顶帽子,在他的心里根本就不算个啥。胡德贵能的很,只要他心里认定的事,任谁说啥都不行,就算八头牛也别想改变他对李老师的认知,他知道李新强是好人,也是个好老师。王支书让胡德贵“监督”他,但他知道李老师是个有才有德人,他咋能真去监督他。所以,李老师平常就只顾把孩子们教好,至于说其它的琐碎事都统统地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李老师想把他的所学倾囊传授给孩子们,附着教完教学大纲规定的内容,他还给孩子们拓展一些科学知识。在县城教书时他经常挨整挨批,只因为他挡住南有福那个造反派的路。李新强有一次就给王支书说过,如果一个政党要想治理好国家,如果把根基建立在整治好人或对异己的批斗上,或建立在一个没有强大的科技、经济、国防支撑的基础上,那这个政权将是不会长久的和短命的。王支书也认同他的观点。尽管我们这个国家有着五千年的文明史,但从一八四零年以来却饱受列强铁蹄的践踏和蹂躏,人民遭受了诉不尽说不完的苦难。新中国成立才十多年,整个社会就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狂热,这狂热使一些人失去了理智,就连他这个一心想着为国家培养人才的老师都成了牛鬼蛇神,那些科学家还能有所作为吗?国家还怎么发展?是可忍,孰不可忍?在全国都在批斗“地、富、反、坏、右”的大势下,尽管他心里有些怨气,但作为一个从事教学的老师有能力改变这些吗?来到王家庄大队,这里几乎不开批斗会,王支书只是为了应付上级检查而走走形式,就像敲边鼓似的只拿批评相对后进的社员为内容,而对李老师从来没有过在会场上陪斗的事情出现。名义上李老师是被下放到偏远的王家庄大队的,但他感受到的是纯真质朴的社员那一颗颗透亮的心。他知道,这里的孩子们跟他们的爹娘老子一样朴实。来到王家庄,他觉得他的心情好像又回到了刚来西北的时候,他整日只忙碌着他的教学事业,他要让科学知识成为滋养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的力量源泉,他要把孩子们的知识基础打牢固打结实。他坚信没有人情味的政治一定是短命的!他心里的这个盘算平日里对谁也不敢讲,他一直把这些想法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他只做他该做的事,也只讲他该讲的话,尽管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但心里没有了顾虑。王家庄大队的社员都知道李老师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并不像个别王八蛋所说的“黑五类”。
从四月中旬到五月底这一个多月时间里,老天没给人间下过一滴雨,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有时候热得让人难以忍受!
当王支书和秦虎言收到秦大山寄来的信以后就着实忙活开了。因为秦大山在集中给他们支了一招,让他们想法子建一个队办工厂,再建一个能储存大量水果的果库。王支书看到信后高兴得一连几天找人商量到底应该怎么办接下来那一连串的事情,他要把各小队队长召集起来商量一下,最后终于决定在麦收前后就开始办理这件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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