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明在院门前停下脚步,枯瘦的身躯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缓缓抬起手,却又僵在半空,似乎连叩门的勇气都在巨大的身份鸿沟前消散殆尽。
那件旧道袍袖口磨损的线头,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显得格外刺眼。
向云舟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平和淡然,却仿佛直接在两人心底响起的声音从院内传出:“何须迟疑?进来吧。”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抚平心灵躁动的奇异力量,瞬间驱散了向天明的所有紧张犹豫。
他身体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水光,连忙整了整衣冠,尽管那衣冠早已破旧不堪。他轻轻推开院门,带着儿子,迈着近乎虔诚的步伐,走了进去。
小院不大,布置简洁至极,只有几丛翠竹,一方石桌,两个石凳。
一个青衫身影正负手立于竹影之下,背对着他们,身姿挺拔如松,气息渊深似海,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仅仅是这个背影,就散发出一种无形的、令人不由自主想要顶礼膜拜的威仪!
向天明拉着儿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声音带着哽咽与无比的恭敬:“不肖弟子向天明,携劣子向云舟,拜见陆师!弟子…弟子…”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这八十余年的复杂心绪和此刻的激动惶恐。
向云舟也连忙跟着父亲深深叩首,大气都不敢喘,只觉一股浩瀚如星海般的气息笼罩全身,让他心神摇曳,几乎要迷失其中。
陆幼安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依旧年轻,岁月似乎未在其上留下多少痕迹,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仿佛蕴藏着万古沧桑与无尽星海,平静无波,却又洞察一切。
院门洞开,青石板上,向天明枯槁的身躯深深伏拜,额头紧贴冰凉的地面,带着积年风霜的卑微。他身旁,年轻的向云舟亦叩首于地,心跳如鼓,不敢抬眼直视那竹影下的身影。
陆幼安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向云舟。年轻人身姿挺拔,三十岁便能至真气圆满,在这离洲已是难得。眉宇间那股未经世事磨砺却暗藏不甘的锐气,依稀便是当年太乐县学堂里的少年向天明的影子。
“起来吧。”
向天明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扶起,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枯瘦的脸上混杂着激动、羞惭与绝望般的恳求,嘴唇哆嗦着:“陆师…弟子…弟子……”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化作浑浊的泪在深陷的眼窝里打转。他猛地拉过身旁的儿子,“这是犬子云舟,三十了,真气圆满三年了…弟子无能,蹉跎一生,愧对师恩,更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求陆师…求陆师垂怜,给他一个机会!”
他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将早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的祈求嘶哑地喊了出来,随即又深深低下头,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枯瘦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向云舟被父亲推到前面,感受着陆幼安那深邃如渊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觉得神魂都在颤栗,连忙再次躬身行礼:“弟子向云舟,拜见太上长老!”
陆幼安的目光在向云舟身上停留片刻,神念早已将其根骨、气息洞察分明。他心中了然这对父子的处境与来意。
“根骨尚可,心气未失。”陆幼安淡淡评价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回向天明身上,“你年轻时,先天之气比他更盛几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在向天明的心上。他浑身剧震,头垂得更低,枯槁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一片死灰般的惨白和更深的自责。是啊,他有过比儿子更好的起点,却亲手葬送了一切。
“弟子……弟子糊涂!悔不当初!”向天明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哽咽,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数十年的悔恨。
陆幼安看着眼前这个被岁月和失意压弯了腰的弟子,曾经的学堂景象在眼前一闪而过。
“罢了。你们一会去找黄玄功,他会安排。”
向天明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被巨大的狂喜淹没,仿佛瞬间注入了生机,连佝偻的背都挺直了些许,“谢陆师!谢陆师大恩!”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拉着懵懂的向云舟就要再次下拜。
向云舟更是如同被巨大的馅饼砸中,脑海一片空白,这意味着他那停滞的仙路,终于迎来了拨云见日的曙光!
狂喜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几乎是本能地就要跟着父亲下跪。
“不必再拜。”陆幼安的声音适时响起,阻止了他们的动作。他看向激动得浑身发抖的向天明,语气平和却带着送客的意味:“且去吧。”
向天明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随即化作一种巨大的释然和解脱。儿子的前程有了着落!这比他自身得到任何机缘都更让他欣喜若狂。他看了一眼仿佛沐浴在圣光中的儿子,仿佛要将这改变命运的一刻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对着陆幼安深深一揖,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个混合着泪痕与无比满足的笑容,声音沙哑却清晰:“是!弟子遵命!弟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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