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珘似乎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暖意:“苏姑娘于我有医患之谊,自当照拂。上次我偶感风寒,多亏了苏姑娘的药才好得这么快,这点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他站在苏清越身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苏清越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有担忧,有探究,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沉甸甸的,让她有些不自在。
付了药钱,苏清越将药包放进竹篮,挎上臂弯:“张叔,我们告辞了。”
“欸,好,路上小心!”老张头挥了挥手,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这两人,看着倒像是一对……”
“我送姑娘回去。”乾珘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自然而然地接过苏清越手中的盲杖,“这一路人多,方才之事难保不再发生,有我在,也能安心些。”他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苏清越迟疑了一下。她知道拒绝会显得刻意,而且方才的马蹄确实让她心有余悸,市集上人流杂乱,有乾珘在身边,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有劳秦公子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渐渐熙攘的街上,乾珘握着盲杖的前端,刻意放慢了脚步,与苏清越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苏清越能感觉到盲杖传来的细微震动,那是乾珘在为她指引方向,遇到障碍物时,盲杖会轻轻顿一下,遇到行人时,会微微偏向一侧。她刻意将注意力集中在乾珘的一举一动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个男人,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的身手利落得不像个普通的公子哥,他的目光灼热得不像个萍水相逢的过客。他说他在寻找故人,可他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还有他身上的沉香气息,他掌心的老茧,他对京城的熟悉程度——这一切都在告诉苏清越,这个自称“秦珘”的男人,绝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秦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苏清越忽然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她能感觉到乾珘握着盲杖的手微微一顿,呼吸也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不是。”乾珘答得很爽快,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我自幼在京中长大,此次是游历至此。”
“京中是个好地方,繁华热闹,与我们这偏远小城截然不同。”苏清越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竹篮的边缘,“我听师父说过,京城里有红墙琉璃瓦的宫殿,有四通八达的街道,还有各种各样的珍奇玩意儿,只是我从未去过。”她顿了顿,侧头看向乾珘的方向,“既是京城贵人,何以到这偏远小城游历?怕是不止‘游历’这么简单吧?”
这个问题问得直白,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街边的叫卖声和两人的脚步声。苏清越能感觉到乾珘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他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寻人。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苏清越追问,“是亲人吗?还是朋友?”
乾珘的脚步微微一顿,目光落在苏清越蒙着布带的脸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三百年前的苗疆圣坛,想起纳兰云岫清冷决绝的眼神,想起她临死前对他下的诅咒——“永生永世,不老不死,带着所有的记忆,永远寻找,永远不得”。三百年了,他走过无数个城镇,见过无数张相似的脸,却始终找不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直到遇到苏清越,他才终于在这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是……一个故人。”他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我找了她很久,很久。”
苏清越没有再接话。她能感觉到乾珘话语里的悲伤,那是一种沉淀了许久的痛楚,不是装出来的。她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过的话:“清越,你虽眼盲,心眼却比常人更明。这世间最难看透的,不是妖魔,是人心。”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心里藏着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伤痛,而这些秘密和伤痛,似乎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转过街角时,一阵风起,吹动了苏清越额前的碎发。她本能地侧脸避风,蒙眼的布带被风吹得掀起一瞬,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脖颈,脖颈右侧靠近肩胛骨的位置,有一块淡红色的胎记,形似一朵燃烧的火焰——那是影卫首领一族特有的印记,也是乾珘寻找了三百年的标志。
身旁的乾珘突然停住了脚步,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握着盲杖的手也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清越脖颈上的胎记,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深深的痛楚。三百年了,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让他悔恨终生的人,就在他的眼前!
“怎么了?”苏清越感觉到了他的异常,疑惑地问道。她能听到乾珘急促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还有他看向自己时那种灼热到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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