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越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当归的根须。这当归的根须完整而粗壮,没有一丝断裂,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表皮细密的纹理,捏起来微微发韧,却又带着新鲜药材特有的弹性。她将当归凑到鼻尖闻了闻,香气醇厚绵长,没有陈货的霉味,也没有硫磺熏过的刺鼻气味——这确实是上品当归。“张叔,您的眼光还是这么好。”她笑着说道,指尖在当归堆里轻轻拨弄,“这当归的断面应该是棕褐色的,纹理像老树皮一样交错吧?”
老张头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大腿道:“可不是嘛!苏姑娘你这手‘摸药’的本事,比我这双老眼还准。我这摊子上的当归,就数这堆最地道,昨天有个从京城来的公子哥,出十倍的价钱想买,我都没卖给他,就想着留给你。”
“京城来的公子哥?”苏清越的动作微微一顿,心里莫名地想起了乾珘。这些日子乾珘虽没再来药庐,但她总能在不经意间想起他——想起他温润的声音,想起他掌心的老茧,想起他说起“寻找故人”时语气里的苦涩。她摇了摇头,将这突如其来的思绪压下去,指尖继续在药材间游走:“张叔,我要三斤当归,再给我来两斤甘草,一斤桔梗。”
“好嘞!”老张头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取药材。苏清越坐在长凳上,侧耳倾听着市集上的动静。不远处的糖画摊前,一个孩童正缠着母亲要买孙悟空造型的糖画,软糯的哭闹声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卖肉的屠户正用洪亮的声音吆喝着,砍刀剁在砧板上的声音“砰砰”作响,震得空气都微微发麻;还有两个江湖打扮的汉子在不远处的酒摊前争执,声音压得很低,隐约能听到“铁牌”“信物”之类的字眼,苏清越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玄铁牌。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市集入口传来,伴随着粗鲁的呵斥声:“让开!都给老子让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沉重而密集,像是擂鼓一般,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人群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向两侧避让,原本喧闹的市集瞬间安静了几分,只剩下马蹄声和呵斥声越来越近。
苏清越站起身,刚想循着声音的方向避让,便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带着马蹄扬起的尘土气息。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却被一个凸起的石板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旁边倒去。盲杖从手中滑落,“笃”地一声撞在石板上,弹出去老远。
“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旁侧猛地一带。苏清越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这气息清冽绵长,不是市井常见的廉价香,而是产自岭南的沉香,与乾珘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马蹄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踏过,卷起的尘土溅在她的裙摆上,留下点点泥痕。苏清越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人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像擂鼓一般,还有他急促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带着一丝慌乱。“没事了。”那人低声说道,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丝未平的喘息,正是她连日来心心念念的乾珘。
苏清越浑身一僵,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着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她能感觉到乾珘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很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那力度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紧张,与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截然不同。“多谢秦公子。”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微微用力,试图推开他。
乾珘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后退一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抱歉,苏姑娘,唐突了。”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盲杖,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递到苏清越手中。苏清越接过盲杖,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她能感觉到乾珘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目光沉重而灼热,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秦公子也来赶早市?”苏清越转过身,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老张头的药摊上。此时老张头已经将她要的药材包好,用细麻绳捆成整齐的三包,正站在一旁,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
“路过。”乾珘的回答很简短,语气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他走到苏清越身边,目光扫过她被尘土弄脏的裙摆,眉头微微蹙起,“苏姑娘可有受伤?方才马蹄来得太急,我一时情急,才会——”
“无碍。”苏清越打断他的话,转身接过老张头递来的药包,“张叔,多少钱?”
“都是老主顾了,算什么钱!”老张头摆了摆手,目光却在乾珘身上转了转,“这位公子是苏姑娘的朋友?方才真是多亏了他,不然你今天可就危险了。”
“萍水相逢罢了。”苏清越淡淡说道,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递过去,“张叔,您做生意也不容易,这钱您一定收下,不然我下次可不敢再来您这儿买药了。”
老张头无奈,只好接过铜钱,嘴里却还在念叨着:“你这孩子,就是太较真。”他看向乾珘,脸上露出几分赞许的神色,“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好人,身手也利落,方才那一下,要是换了旁人,肯定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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