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6核心层深处,B5区的“纪念墙”并非真正的墙壁。
它是一面由无数块身份铭牌构成的“铁板”,每一块铭牌都代表着一个消逝在D6漫长岁月中的名字,冰冷的光点如同凝固的星辰。空气里弥漫着深层岩体的永恒寒意和电子设备特有的微弱臭氧味。
白狐......静立在纪念墙前。身姿依旧笔挺如松,浅蓝色的虹膜平静地扫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光点。
今天是她的“例行日”。没有仪式,没有哀乐,只有绝对的寂静和她指尖在控制台边缘无意识敲击的、属于《小路》的节拍。她在履行一场持续了九十余年的、无声的守灵。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角,那块属于第316步兵师瓦西里·彼得罗维奇·伊万诺夫中士的铭牌上。指尖自多年以来首次轻轻拂过冰冷的金属表面,动作近乎虔诚。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指的刹那,指腹边缘似乎触碰到了铭牌侧后方一个极其细微的、不规则的凸起。不是铭牌本身的铸造瑕疵。
她的动作瞬间凝滞,浅蓝色的眼眸深处,数据流无声加速。类狐耳极其轻微地高频颤动了一下,捕捉着那触感差异。
她不动声色地,用指尖的精确操控,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轻撬开了铭牌背部一个隐藏的、几乎与金属融为一体的微型卡扣。
一枚边缘早已氧化发黑、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士兵身份识别牌,滑落到她冰冷的掌心。
身份牌正面是磨损的姓名和部队编号。翻到背面,刻痕粗糙而深,显然是用刺刀或其他简陋工具,在极仓促或极艰难的条件下刻下的:
Нина(尼娜):
活下去
别回头
替我看看春天
——你的瓦西里
1941.12.10
“嗡......”
白狐的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不是爆炸,而是冰封了八十年的记忆冰川,被这行简陋粗糙、浸透着铁锈和硝烟气息的字迹,用最原始的力量狠狠凿穿!浅蓝色的虹膜瞬间失去了焦距,如同被强光刺穿的深空。
莫斯科郊外的寒夜,1941年12月
破损的掩体里,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进来。瓦西里,那个总把最后半块黑面包塞给她的魁梧机枪手,胡子拉碴的脸上沾满冻住的泥和血。
他脱下自己仅剩的、还算完整的羊毛内衬,不由分说地裹在她单薄的改造躯体上,动作粗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暖意。
“政委同志,别冻着!你这‘铁疙瘩’也得保暖!”他咧着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递过来一个冻硬的土豆,“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带我们杀出去!”
下一秒,德军的照明弹惨白地升起,撕裂黑夜。炮弹尖啸着落下!震耳欲聋的爆炸!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泥土、碎石和......人体碎片!
她凭借改造体的反应速度瞬间伏倒,但瓦西里庞大的身躯为了扑倒身边一个新兵,慢了半拍......
她眼睁睁看着,一块灼热的弹片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声地掠过!
瓦西里半颗头颅连同他那只总是带着温暖笑意的眼睛,瞬间消失!滚烫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喷溅了她一脸!
他那魁梧的身体重重砸在冻土上,包裹着她的羊毛内衬瞬间被染成暗红!他仅剩的半边嘴唇似乎还保持着那个递土豆的、豁牙的笑容弧度......
“政委......快......走......”那个新兵在血泊中哭喊着,徒劳地想按住瓦西里脖子上的动脉。瓦西里的手指,在冰冷的泥土里,无意识地抓握着,渐渐僵硬,仿佛想抓住什么......
“伊万诺夫中士的身份牌已确认归档。指挥官,L3层电力系统完成维护,需要您确认”一个技术员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例行公事的平静。
白狐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如同被从溺毙的冰海中强行拽出,她猛地攥紧了掌心那枚滚烫的身份牌,坚硬的边缘深深硌入皮肤。
浅蓝色的虹膜瞬间恢复焦距,冰冷、平静,如同从未掀起波澜的深湖。她甚至没有转身,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如同机械......和往常一般精确。
“收到”她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出,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她将掌心紧握的身份牌不动声色地滑入作战服内侧口袋,紧贴着那枚别在内衬上的黑色发卡,然后转身,步伐稳定、无声地离开了纪念墙阵列。
只有她身后那根类狐尾平衡器,其稳定的嗡鸣,在刚才那一瞬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低于人类听觉下限的紊乱频谱。
B7-Δ核心控制室
厚重的合金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白狐建立的所有心理防线轰然崩塌。
“协议:‘孤岛’最高级扩展。指令:切断所有对LR-09104生理状态、神经活动、核心温度的实时监控及日志记录。时限:直至指令解除。授权:最高。”
冰冷的指令通过颤抖的声音下达。主控台上所有代表她自身状态的监控窗口瞬间熄灭、变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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