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刘铮看着监护室的门，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摸出最后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呛入肺腑，才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复简短而沉重：
「深度昏迷。生命体征不稳。全身大面积不明灼伤。刻字后即倒下。预警来源未知。小心。」
信息发出。
他疲惫地闭上眼。
脑子里乱糟糟的，是林峰跪在军区门前冰冷的身影。
是野狗坡坟头那疯狂撒纸钱的嘶吼，是抱着人参罐子时偏执的眼神。
还有…手术室里那两团焚尽一切的金色火焰……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还是…林家那滔天的冤屈，真的逼出了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之魂？
就在这时！
滴——
监护室厚重的门滑开一条缝。
穿着无菌服的主治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看到刘铮，愣了一下，随即摘下口罩，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惊悸和后怕。
“刘组长。”
“他怎么样？”刘铮立刻掐灭烟头，声音嘶哑。
“暂时…暂时稳住了。”医生声音干涩，
“心跳、呼吸、血压…用药物和设备强行吊住了。但…情况非常诡异。他体内…像经历了一场无法解释的超高温风暴！细胞层面有大量不可逆的损伤！代谢系统完全崩溃！更奇怪的是…”
医生顿了顿，眼中充满困惑和一丝恐惧，“我们检测到他体表残留的…能量读数…高得离谱！而且属性…完全未知！不像任何已知的辐射或化学灼伤！就像是…被某种纯粹的能量…从里到外烧过一遍！这根本不是人参中毒能解释的！”
未知能量？纯粹的能量灼烧？
刘铮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了林峰刻字时熔断导线、汽化塑料、在不锈钢上留下焦黑字迹的恐怖高温。
那绝不是幻觉！
“能醒吗？”刘铮追问，声音紧绷。
“不知道。”医生摇头，语气沉重。
“他的大脑活动非常微弱，几乎处于深度抑制状态。身体机能全靠机器维持。就算…就算能活下来，后遗症…无法想象。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也可能…”他没说下去。
植物人？
或者…废人？
刘铮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看着监护室的门，仿佛能看到里面那个躺在无数管线中、浑身焦痕、气息微弱的少年。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愤怒、悲怆和强烈无力感的洪流，狠狠冲击着他的胸腔。
林家…最后这点骨血…难道也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突然！
他口袋里的另一部加密手机（专门负责与李世军油库行动联络）发出急促的震动！他立刻接通。
“鹰巢！鹰巢！这里是‘断弦’！报告！‘炎龙’小组已突入‘深窖’油库核心区！发现目标起爆装置！位置确认！倒计时最后十秒启动！重复！倒计时启动！”
通讯器里传来“炎龙”小组长急促到变调的声音，背景是刺耳的电子倒计时蜂鸣。
“EMP！立刻释放‘镇魂钟’！最大功率！覆盖起爆点！”
李世军的声音如同炸雷般从通讯器里传来。
紧接着！
滋啦——！！！
一声极其尖锐、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高频噪音，即使隔着通讯器，也狠狠刺入刘铮的耳膜。
那是超大功率定向EMP释放时特有的干扰音。
通讯瞬间被狂暴的电磁噪音淹没，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嘶鸣。
刘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死死攥着通讯器！成功了？还是……
几秒钟后，电流噪音减弱。
通讯器里传来“炎龙”小组长带着巨大喘息和难以置信的声音：
“报…报告！‘镇魂钟’释放成功！目标起爆装置…信号灯全灭！电子倒计时…终止！重复！倒计时终止！起爆装置被成功瘫痪！油库安全！”
呼——！
刘铮紧绷的身体猛地一松，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成了！EMP赌赢了！张万山最后的疯狂被扼杀在摇篮里。
“干得好！”李世军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狂怒。
“清理现场！确保无二次隐患！其他人！跟我去‘云顶’！张万山！老子来了！”
通讯切断。
刘铮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油库危机解除，但医院里这个……他再次看向监护室紧闭的门。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呜哇——
医院外，由远及近，骤然响起一片凄厉刺耳的警笛声。
不是一辆，是数十辆！警车、军车、防爆车。
刺目的红蓝警灯光芒穿透走廊窗户，将墙壁映得一片光怪陆离。
“云顶”那边的枪声，隐约传来，如同爆豆。
张万山……完了！
刘铮知道，李世军动手了，最后的清算，开始了。
他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染血的军装，目光重新投向监护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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