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电台里的滋滋声突然被尖锐的警报打断时,林墨正在给房车轮胎放气。独库公路的北段海拔骤升,苏晚说要把胎压调低些,不然容易爆胎。警报声像根冰锥刺破车厢里的暖空气,播报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前方路段两小时后将出现暴雪,能见度不足五米,建议所有车辆立即就近停靠,禁止通行——”
“暴雪?”林墨直起身,看着窗外。明明半小时前还是晴空万里,天山的雪峰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怎么会突然暴雪?她摸出手机,信号格跳了两下就彻底消失了,屏幕上还停留在刚才查的天气预报:“晴,微风。”
苏晚已经冲进驾驶座,手指飞快地在导航上滑动,地图上代表她们的小红点正卡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弯道。“前面十公里有个养护站,”她敲了敲屏幕,“得赶在暴雪来之前到那。”引擎发动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像是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紧张。
房车刚拐过弯道,天空就变了脸。刚才还蓝得透亮的天,突然被从天山背后涌来的乌云吞没,阳光像被掐灭的蜡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风裹着沙砾砸在车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无数小石子在进攻。
“抓紧了!”苏晚猛打方向盘,避开路边一块松动的落石。房车在颠簸的路面上左右摇晃,林墨死死攥着扶手,看着时速表从60降到40,又慢慢跌到20。窗外的能见度已经开始下降,远处的雪峰变成了模糊的影子,路边的护栏像条灰色的蛇,时隐时现。
电台里的警报还在重复,中间夹杂着其他司机的呼喊:“我被困在哈希勒根达坂了!雪已经没过车轮了!”“有没有人在乔尔玛附近?我的车打滑了!”
林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起出发前老牧民说的话:“独库公路的天,比娃娃的脸变得还快,上一秒穿短袖,下一秒就得裹棉袄。”当时只当是玩笑,现在才知道,这是用生命换来的警告。
“把后面的防滑链拿来!”苏晚吼道,声音被风声和引擎声盖得有些模糊。林墨赶紧爬向房车后部,打开工具箱,冰凉的金属链滑入手心时,她打了个寒颤——才几分钟,车厢里的温度好像已经降了好几度。
她们在一个相对平缓的路段停下车,苏晚跳下去时,风差点把她吹个趔趄。她扶住车门骂了句脏话,弯腰开始给后轮套防滑链。林墨也跟着下去,刚站稳就被一阵狂风灌了满口沙,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别用手擦!”苏晚一边用扳手固定链条,一边喊道,“越擦越疼!”她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块脏兮兮的抹布,扔给林墨,“快!雪要来了!”
林墨胡乱擦了把脸,蹲下去帮着扶链条。手指冻得发僵,好几次都抓不住冰冷的金属扣。苏晚的额头渗着汗,却顾不上擦,呼出的白气刚飘到嘴边就被风吹散了。“扣第三个环!对!用力往下按!”她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坚定。
就在她们固定好最后一个链条时,第一片雪花落了下来。不是温柔的鹅毛大雪,是像冰粒一样的雪籽,砸在脸上生疼。林墨抬头望天,只见乌云翻滚的缝隙里,无数白色颗粒密密麻麻地砸下来,瞬间把挡风玻璃盖成了白色。
“上车!”苏晚拽着林墨的胳膊就往车里冲。刚关上车门,外面的世界就彻底变了——暴雪像一块巨大的白布,把天地间的一切都裹了进去。能见度真的不足五米,窗外的护栏已经看不见了,只有漫天飞舞的雪片,疯狂地撞击着玻璃。
苏晚发动车子, headlights穿透雪幕,只能照出眼前一小片白茫茫的路。她把车速降到最低,几乎是在蠕动。“别怕,”她拍了拍林墨的手,手心滚烫,“养护站有暖气,还有热水,到了就能烤火。”
林墨点点头,却没说话。她看着苏晚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突然想起昨天在那拉提草原,苏晚说自己小时候跟着父亲跑运输,在独库公路上遇到过暴雪,困了整整三天。“那时候没现在的房车,就靠一件军大衣和半袋馕活下来的。”当时她笑着说,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现在林墨才明白,那笑容背后藏着多少惊险。她悄悄从后座摸出件厚外套,披在苏晚肩上:“别冻着。”
苏晚愣了一下,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我火力壮。”却没把外套拿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墨以为她们会永远困在这片白色里时,远处突然亮起一点昏黄的光。像黑夜里的一颗星,微弱,却足以让人振奋。
“是养护站!”苏晚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把车灯闪了闪,那点光也回应似的闪了两下。
房车终于挪到养护站门口时,雪已经积了快半米深。两个穿着军大衣的养护工人在门口铲雪,看见她们,赶紧挥手让她们把车开进车库。
“你们俩命大!”一个络腮胡大叔搓着冻红的手说,“再晚十分钟,这路段就彻底封死了!去年有个自驾游的,就困在你们刚才停车的地方,第二天才被救出来,冻得差点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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