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
东莞的街头巷尾已然披上了年节的红妆。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春联福字映满眼帘,大小商铺里挤满了购置年货的人流,
空气中弥漫着炒货、腊味的香气和一种忙碌而喜庆的喧嚣。
孩童们拿着新得的玩具在人群中穿梭,鞭炮声在不经意间零星炸响。
然而,抬头望去,
天空依旧是那片冬日固有的铅灰色,厚重低沉。
湿冷的北风并未因佳节将至而变得温柔,
它依旧如无形的细针,穿透喧嚣,带来一股潜藏在热闹之下的、不容忽视的寒意。
整座城市,仿佛一部喧闹却按了静音键的电影,
表面的祥和之下,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暗流。
官面上,
周家与刘家似乎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之前剑拔弩张的舆论攻势悄然平息,调查组的动作也变得“和风细雨”起来。
双方在各个场合都维持着起码的体面,仿佛之前的刀光剑影只是一场幻影。
这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双方都在利用这年关的缓冲期,舔舐伤口,重新积蓄力量,等待着年后的新一轮博弈。
这股自上而下的微妙平衡,也直接影响到了地下世界。
各个镇区都呈现出一种罕见的“休战”状态,
往日里为了地盘、生意而起的摩擦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投向长安,观望着那个年轻人的下一步动向。
——
市人民医院,病房。
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烈,
但房间里多了些果篮和鲜花,稍稍冲淡了那份冰冷。
黑仔在手术后的第二天傍晚醒了过来,
失血过多的他脸色苍白如纸,连说话都极其费力。李湛得到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
病房里很安静,大牛正小心翼翼地用勺子给黑仔喂着温水。
见到李湛进来,黑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
李湛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按住他想抬起的肩膀。
“别动,好好躺着。”
黑仔反手用微弱的力量抓住李湛的手腕,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股执拗,
“师兄…给…给阿威…他们…报仇…”
李湛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俯下身,目光平视着黑仔,语气低沉而无比坚定,
“仇,一定报。
我李湛对天发誓,绝不会让兄弟的血白流。”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但你得先给我好起来。
黑仔,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听到了吗?”
黑仔看着李湛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
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缓缓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眼角似乎有湿意渗出。
隔壁床的铁柱,左腿打着石膏吊着,
他一声不吭,但手里紧紧攥着一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英文枪械杂志,
虽然看不懂文字,却死死盯着上面的图片。
有兄弟来探望,他问得最多的就是,
“周叔那边,训练场搞起来没有?”
周家别墅。
林夏的伤势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地缓慢行走。
在母亲周雅的坚持下,她被接回了家中休养。
李湛提着营养品前来探望。
开门的是周雅,她看着李湛,眼神复杂,
有对女儿受伤的余怒未消,也有对这个男人如今权势的忌惮,
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因其救女而产生的微妙认可。
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侧身让他进来,态度冷淡,却是一种默许。
在李湛与林夏独处时,
看着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和右臂的绷带,眼中满是心疼。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明天,
李湛低声说,我得回老家了,陪爸妈过年。
林夏闻言,立刻抬起头,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嘟起,
明亮的眼眸里写满了不情愿和失落。
李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一软,连忙解释道,
你这不是伤还没好利索嘛,需要静养。
等过完年你彻底康复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认真,我一定带你回老家,正式见见我父母。
听到这话,林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洒进了星光。
她知道在李湛心里,这意味着什么。
脸上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甜蜜笑意。
她伸手,带着几分娇嗔,在他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当然。
李湛握住她作乱的手,笑着保证。
反正过年父母会见到莉莉她们,相信以后他们也不会介意再多见几个...
——
凤凰城,隐秘的财务室。
因为泰国的事,年终的犒赏在一片低调务实中进行。
没有锣鼓喧天的表彰大会,
蒋哥在一间安静的办公室里,逐一约见核心骨干和在近期行动中表现出色的头目。
他将一张银行卡推到一位在闪击五镇时带头冲锋、手臂还缠着绷带的小头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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