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宫庶和江心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张脸……
那张脸，分明就是郑耀先！
不，不对。
应该说，跟旁边站着的那个“金默然”，长得一模一样！
两个郑耀先！
一个坐着，神情倨傲。
一个站着，满脸恭敬。
这诡异的画面，让宫庶的大脑彻底成了一锅浆糊。他感觉自己的CPU都快烧了。
“看明白了吗？”
站着的那个“郑耀先”——也就是原本的郑耀先，终于直起了身子，但语气依旧恭敬。
他指着坐着的那个“郑耀先”——也就是戴上面具的任平生，对已经傻掉的宫庶和江心介绍道：
“这位，才是真正的军统六处处长，郑耀先，我的六哥。”
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
“而我，任平生，山城档案室的一个小小的主任，奉命配合六哥执行任务。”
宫庶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心更是感觉天旋地转，她强行稳住心神，努力消化着这个足以掀翻整个情报界的信息。
真假郑耀先？
戴着面具的任平生站了起来，走到宫庶面前，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
“小子，精神点。”
“你跟着的，是我。不是他这个冒牌货。”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着，他又看向江心。
“吴小姐，受惊了。有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了。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老任，接下来的戏，你给我唱好了。要是再出岔子……”
“六哥放心！”郑耀先立刻立正站好，大声保证，“保证完成任务！”
任平生这才拉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窑洞里，死一般的安静。
宫庶和江心，还保持着石化的姿态，久久无法回神。
郑耀先看着他们俩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计划，开始了。
就让这潭水，再搅得浑一点吧。
夜深了。
任平生睡得正香，甚至还砸吧砸吧嘴，梦里大概是在吃什么好东西。
系统给的“深度睡眠”技能就是好用，天塌下来都能睡得着。
可有人，却注定无眠。
江心躺在自己的窑洞里，眼睛睁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房顶。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正在疯狂打架。
一个小人说：动手！郑耀先就在隔壁！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杀了他，任务就完成了！
另一个小人说：动个屁！现在情况这么复杂，突然冒出来一个身份不明的任平生，万一打草惊蛇，全盘皆输！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
作为一名潜伏多年的特工，她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刺杀郑耀先，是她接到任务时就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为此，她准备了很久。
她缓缓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
刀刃在微弱的油灯下，泛着幽蓝色的光。
上面，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她握着刀，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动作轻得像一只猫。
转眼已经到了郑耀先房间门口。
她手已经搭在了门栓上。
只要拉开门，就能到郑耀先的房间。
以她的身手，在对方熟睡时下手，成功率在九成以上。
可是……
任平生今天在饭桌上和刚刚在院子里的表现，一幕幕地在她眼前闪过。
还有那个假郑耀先……不，现在已经确定是真的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透着诡异。
如果现在动手，判断失误会不会破坏了组织上更大的计划？
江心的手在门栓上停留了许久，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最终，她还是颓然地松开了手。
不行。
不能冲动。
她慢慢退回到房间，将小刀重新藏好，整个人又躺到床上。
黑暗中，她不知道，就在她刚才犹豫不决的时候，院子角落的阴影里，有两个负责做饭和帮工的汉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窑洞的方向。
王一峰和王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他们是韩冰特意安插的眼睛。
今晚，这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是他们的监视对象。
第二天一大早。
天刚蒙蒙亮，韩冰就带着人忙活开了。
“今天给大家接风洗尘，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韩冰笑吟吟地站在院子中央，声音清亮。
没多久，饭菜就端了上来。
很简单。
一人一碗小米饭，中间摆着一盘黄澄澄，看起来黏糊糊的东西。
“这是我们陕北的名菜，叫‘三不沾’。”韩冰热情地介绍道，“不沾盘子，不沾筷子，不沾牙。这可是好东西，以前只有过年或者办喜事才能吃上。”
郑耀先一听，眼睛都亮了。
他本来就是个好吃的，长途跋涉这么多天，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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