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兴街的夏夜,像一块被反复擦拭的老铜镜,终于映出了它本该有的光。
一周前还死气沉沉的“晚晴工作室”,此刻人声鼎沸,仿佛整条老街的魂都被唤醒了。
三百多位来宾挤满了不大的展厅,连门廊都站满了人。
镁光灯此起彼伏,噼啪作响,像夏夜里密集的萤火虫在低空盘旋。
空气里浮动着丝缎微甜的气息、棉麻素净的草木味,还有从老木梁上渗出的陈年檀香——三种味道混在一起,竟让苏晚鼻尖一酸,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童年那个母亲还在缝纫机前低头劳作的黄昏。
她站在人群后方,背贴着冰凉的砖墙,心跳如鼓点般敲击耳膜。
掌心沁出的汗,被她悄悄蹭在裙侧,留下两道湿痕。
这些作品,不只是布料与针线的堆叠,是她用血肉记忆拼出来的遗书,也是她赌上尊严换来的战书。
正中央的展台上,二十件融合了老街元素的服饰静静伫立,每一件都像是从时光裂缝中爬出来的幽灵,带着旧日的温度与伤痕。
那件月白色旗袍的盘扣,是林深从拆迁废墟里一片片捡回来的瓦片打磨而成。
指尖轻触,微凉而细腻,弧度圆润得像母亲年轻时抚摸她额头的手背。
阳光掠过时,瓦面泛起一层柔光,仿佛有记忆在表面轻轻颤动——她甚至恍惚听见了小时候巷口卖糖粥的梆子声,清脆、遥远,像一段卡在脑海里的老唱片。
另一件风衣袖口,金线绣着老宅窗棂的冰裂纹样。
繁复得近乎执拗。
当她凝视那纹路时,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五岁那年,暴雨砸在天井,雨水顺着冰裂纹的缝隙蜿蜒而下,像泪痕。
她躲在屋檐下,母亲蹲下来,把她的小手塞进自己温热的掌心:“别怕,这房子结实得很。”
这个念头像一根锈钉,猝不及防地扎进心头。
她猛地闭眼,再睁开时,已将那抹脆弱压回眼底。
角落里,一个身影沉默地站着,格格不入,却又固执地不肯离开。
是苏母。
她没和任何人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到近乎痛苦的目光扫视着展厅。
她的嘴角紧绷,眼神警惕,像在审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可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件“海棠春睡图”披肩上时,身体突然僵了一下。
那一瞬,她指尖蜷缩,仿佛真的触到了某种柔软的旧物。
鼻腔深处,竟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油香——那是她五岁时,母亲坐在天井边为她梳头的味道。
她想否认,想冷笑,想说“不过是些花哨的玩意儿”。
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
“天啊……这花纹……”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颤抖着手指,指向披肩,声音抖得不成调,“这是我奶奶当年最爱绣的样式!一模一样!我小时候穿过她给我做的小袄,就是这个花样!”
全场骤然安静。
所有的赞叹、快门声、私语,全都退去。
只剩下老人布满皱纹的手抚过玻璃展柜的轻响——指甲划过玻璃的摩擦声,细微却清晰,像一把钝刀在刮擦时间的结痂。
苏晚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老人身边的,双腿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推着往前走。
“老奶奶,您还记得它。”
不是问句。是叹息。是跨越了三十年光阴的共鸣。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泪水,反手紧紧抓住苏晚的手——那双手粗糙、骨节突出,却滚烫得吓人。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了……丫头,谢谢你,谢谢你还让它活着。”
“让它活着。”
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苏晚心底最深的冻土。
她忽然明白,自己不是在做衣服。
她是在埋葬一条街之前,为它举行一场体面的告别仪式。
林深始终没有上前。他守在入口处,像一座不动的界碑。
那里有个不起眼的“淮古斋联名区”,玻璃柜里,一件民国女学生蓝布衫静静躺着,旁边是他亲手修复的现代复刻版。
一旧一新,宛如隔世对话。
他指尖轻触玻璃,冰凉。
可就在那一瞬,一股奇异的暖意从指腹传来——不是物理的温度,而是一种错觉般的“回应”。
仿佛那件旧衣里残存的某种东西,在黑暗中轻轻握了他一下。
太阳穴开始隐隐刺痛,像有细针在来回穿刺。
他没在意。
这点代价,比起他每天面对那些破碎文物时的心悸,算不了什么。
沈昭举着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朋友圈瞬间刷屏。
配文只有一句:“这,才是真正的文化共生。”
点赞破千,评论炸锅。
热度从线下烧到了线上。
日暮西沉,文创产品全部售罄。
帆布包、瓦片胸针、老照片明信片,一件不留。
巨大的成功让苏晚有些眩晕,但她目光始终追着角落里的母亲。
就在她准备走过去时,却看见母亲朝林深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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