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的 “老地方” 茶馆,从没这么静过。
往日里,这儿总飘着茉莉茶香,牌九甩在木桌上 “啪嗒” 响,街坊们扯着嗓门聊天气,骂谁家小子又逃学,说老城墙根下埋过铜钱的旧事。可今天,木桌还摆着,茶碗里的热气没散透,却没人笑得出来。
阳光穿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地上投出碎成一截截的光带,像被谁用刀子割过似的。人们要么闷头坐着,要么贴着墙根站,眼神总往门口飘——像在等一个能定生死的信儿。推土机的轰隆声还没飘到这条街,可谁都清楚:时间不多了。
上一章里那个抬头望茶馆的身影,这会儿就立在角落,没说话。可他往那儿一站,连空气都透着股颤劲儿。有人偷偷瞄他,也有人攥紧了茶碗,指节泛白——他们心里门儿清,要守住这条街,光靠喊口号、耍蛮劲没用。得先让人记着:福兴街不是地图上一道淡印子,不是拆迁报告里一个冰冷的数字,是一代代人吃饭、睡觉、过日子的痕迹。
护街,得先护心。而心,要靠故事来守。
王德发破天荒没开铺子,拎着那只擦得锃亮的大铜壶,给每个来的街坊续茶。壶嘴喷的白雾扑在脸上,带着点烫意,裹着熟悉的茉莉香。“林家小子有心,大家伙儿喝口热茶,别上火。” 他声音不高,却像块温毛巾,轻轻擦去了众人心里的焦躁。
茶馆中央搭了个小台子,苏晚正蹲在那儿调投影幕布。指尖划过布面,“沙沙” 轻响,跟摸老信纸似的温柔 —— 那动作轻得,仿佛幕布是件一碰就碎的老瓷器。昏黄的灯泡照在她侧脸上,睫毛投下细碎的影,倒让这紧绷的气氛松快了些,连人们的呼吸都跟着缓了。
林深站在台边,目光扫过一张张脸:开裁缝铺的李婶眼神空落落的,手里还攥着半根没缝完的线;卖烧饼的张伯掌心沁着汗,连围裙上的面疙瘩都没拍掉;五金店老刘咬着牙,指节捏得 “咯咯” 响…… 他们是福兴街的根,也是这场风波里最没辙的人。
林深喉头一紧,心里涌过一阵又酸又暖的劲儿——这些人不是报表上的 “阻力”,不是待清理的 “障碍”,是活生生的记忆本身。他深吸一口气,把话筒递到身旁一位清瘦老人手里。
“各位街坊,” 林深的声音透过简易音响飘满茶馆,把窃窃私语全压了下去,“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请咱们福兴街的‘活字典’——赵爷爷,给咱讲讲这条街的老故事。”
赵德胜,九十岁了,是街上年纪最长的人。他接过话筒,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像突然被拉回了几十年前。他没急着开口,只是用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摸了摸身前的梨木八仙桌 —— 桌面磨得跟凝脂似的,包浆里浸着几十年的掌温、茶渍和烟火气,摸着凉凉的,却让人心里踏实。
“福兴街啊……”老赵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木头,却带着股能钻人心的劲儿,“民国那时候,不叫这名儿,叫‘金玉里’——金玉满堂的金玉。那时候从街头到街尾,不多不少,整整三十六家铺子。家家都是块金字招牌,每一家背后,都有段沉甸甸的故事。”
他顿了顿,目光好像穿透了茶馆斑驳的墙,落在了外面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路上。窗外偶尔飘来远处汽车的鸣笛,跟屋里的静形成了怪兮兮的对比。
“街头第一家,是‘百味楼’,他们家的蟹粉小笼,咬一口汤汁能溅三尺远,皮儿薄得跟蝉翼似的,提起来像盏玲珑灯笼…… 还有中段的‘瑞蚨祥’布庄,他们家的云锦,灯下一照,流光溢彩,跟把天上的云霞都织进缎子里似的……”
老赵慢悠悠地讲着,声音不高,却在茶馆的木梁柱间绕着,像老屋里的回音。商户们听得入了神——有人闭着眼,好像真闻着了蟹黄的香;有人手指无意识地掐着掌心,怕一睁眼这热闹劲儿就没了。他们脸上的焦虑,慢慢被一股子自豪和向往替了去。
原来,他们脚底下这条看着破破烂烂的老街,以前竟这么风光。
“咱不能让这些故事就这么没了……” 李婶眼眶红了,声音带着点哽咽。她的话虽轻,却像颗石子投进湖里,在每个人心里荡起圈儿。
是啊,不能就这么没了!
一股压不住的火,在人群里悄悄冒了头,跟暗流似的滚着——他们气那些只盯着钱,却把这些老底子当垃圾的人。
林深知道,时候到了。他走上台,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赵爷爷讲的是过去,现在,我想让大家看看咱福兴街的‘现在’和‘未来’。”
幕布亮了,没放老街的全景,先映出了“深古斋”的内堂。镜头对着一只裂了纹的青花瓷瓶——林深的手握着特制工具,小心翼翼地填釉色,每一笔都跟带着呼吸似的,轻得怕惊着瓶子。观众好像都能听见镊子碰瓷器的 “叮” 声,能感觉到他指腹因为长时间干活而泛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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