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老农后,沈惊鸿和苏文推着马车往灞桥走。越靠近工地,路边的流民就越多,个个面黄肌瘦,衣衫烂得遮不住身。有个怀抱着婴儿的妇人靠在老槐树下,正啃着块树皮,苦涩的汁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怀里的婴儿饿得直蹬腿,哭声细弱得像小猫。沈惊鸿停下马车,从药箱里摸出两个温热的麦饼——那是苏文特意在路边买的,还裹在棉布里保温。妇人接过麦饼,连声道谢都顾不上,掰了半块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另半块泡在浑浊的溪水里,搅成糊状喂给婴儿,婴儿含着木勺,终于不再哭闹。
“修桥本是惠民工程,怎么反倒成了催命符?”苏文看着不远处工地上插着的“为民修桥”旗号,眉头拧成疙瘩。沈惊鸿刚要开口,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十几个穿着黑衣的家丁挥着鞭子冲过来,对着流民劈头盖脸地打:“都给我去干活!再敢偷懒,打断你们的腿!”流民们吓得四散奔逃,那个刚喂完婴儿的妇人因为抱着孩子跑不快,被个家丁一鞭子抽在背上,粗布衣裳瞬间裂开道口子,渗出血迹。妇人惨叫一声,怀里的婴儿被吓得浑身发抖,哭都哭不出声。
“住手!”沈惊鸿快步冲上前,挡在妇人身前,后背稳稳护住那对母子。家丁头领勒住马缰,上下打量着沈惊鸿,见她穿着粗布衣裳却身形挺拔,眼神里露出淫邪的笑:“哪来的小美人,敢管李员外的事?识相的跟爷回府喝两杯,不然连你一起抓去工地筛沙子!”他说着就伸手去摸沈惊鸿的脸,指尖刚要碰到她的鬓角,就被沈惊鸿反手扣住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头领的惨叫,他的腕关节直接被卸了下来。其他家丁见状,纷纷举着鞭子围上来,苏文立刻从马车底板抽出把短刀,刀鞘撞着车辕,发出冷冽的声响:“谁敢动我家伙计试试!”
“光天化日之下殴打百姓,私设苛役草菅人命,你们的主子李隆,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沈惊鸿声音冰冷如铁,右手猛地扯开短褂衣襟,露出腰间系着的鎏金令牌——令牌边缘磨得发亮,是萧玦亲赐时特意留的旧痕,“密探总司在此,尔等还敢造次?”家丁们看清令牌上的“密探总司”四字,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额头在地上磕得咚咚响,尘土沾了满脸:“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饶命!”沈惊鸿抬脚踹开惨叫的头领,冷声道:“带路!去见李隆和张启!”
李隆的府邸就藏在盐铺后院,推开月亮门就是另一番天地——青砖黛瓦映着假山流水,牡丹开得正艳,与外面流民的破衣烂衫形成刺目对比。得知沈惊鸿的身份,李隆拖着肥硕的身子跑出来,满头大汗地要摆酒席赔罪,红木八仙桌上刚摆上燕窝、鱼翅,就被沈惊鸿一脚踹翻。“百姓在吃草木灰,你却在这里山珍海味?”她力道极大,满桌菜肴撒了一地,热汤溅了李隆一身,烫得他直跺脚,“把盐庄的账本、徭役的名册,还有你和张启的往来书信,全部交出来!”李隆脸色惨白如纸,支支吾吾地往后退:“大人说笑了,小的只是个普通盐商,哪有什么账本……”沈惊鸿使了个眼色,苏文立刻带着随后赶到的暗线冲进内院,不多时就抱着厚厚的账本和名册出来,封条上还印着李隆的私印。
账本用的是上等宣纸,每页都用工整的小楷记录着“盐利分成”,三个月就贪墨了十万两白银,其中“孝敬张启三千两”“打点知府五千两”的字样格外扎眼;徭役名册更令人发指,密密麻麻记着数百个名字,其中竟有大半是妇孺,旁注“逃役者家产充公”,字迹娟秀却沾着血腥。沈惊鸿捏着账本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可知这十万两白银,是多少百姓的救命钱?这名册上的每个名字,都是一条人命!王二嫂被打断胳膊,三家农户投河自尽,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下官参见沈大人!”华州知府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他穿着一丝不苟的官服,手里还提着个礼盒,刚进门就看到满地狼藉和瑟瑟发抖的李隆,小腿肚子瞬间打颤。“知府大人来得正好。”沈惊鸿拿起本账本扔到他脚下,“你看看你治下的华州,盐价翻四倍,妇孺充徭役,百姓流离失所,你这个父母官却视而不见?”知府慌忙跪地,额头贴着地面:“下官不知此事,正要彻查……”“不知?”沈惊鸿从苏文手中拿过封密信,浸在醋碗里,米汤写的字迹渐渐浮现,“‘盐价再抬十文,分你三成’,这是你上个月给李隆写的密信,还要狡辩吗?”
知府看着密信上自己的字迹,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下官知罪……求沈大人饶命!”“饶你?谁饶那些饿死、累死的百姓?”沈惊鸿冷声道,“苏文,带昭镜司暗线接管华州衙役!将李隆、张启、还有这个知府,全部打入天牢!立刻开放盐仓,以十五文平价售盐;停止所有苛役,给流民发放安家银和粮食,受伤的百姓由官府出钱医治!”“遵令!”苏文高声应道,声音震得院中的牡丹花瓣都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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