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脸颊微热,连忙后退半步,险些撞翻身后的炭盆,声音都带了几分急:“陛下莫取笑臣!臣常年与刑狱、尸体打交道,性子刚硬如铁,哪懂后宫那些弯弯绕绕?若去主持皇后殿,怕是不出三日就要与贵妃吵起来。”她定了定神,认真举荐,“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最合适。她跟着太后三十余年,宫里宫外的规矩都懂,品行更是没话说——当年先帝废黜贵妃,便是李嬷嬷顶着压力护住了受牵连的宫女。最重要的是,她无儿无女,没有世家背景,不会偏袒任何一方。”说罢偷偷抬眼,见萧玦眼中满是笑意,才知自己被戏耍了,不由暗自嗔怪——这位帝王,总爱这般逗她。
萧玦见她窘迫模样,终是忍笑收了话锋,拿起舆图重新铺开,语气恢复凝重:“说回正事。李策的任命,朕想封他为北疆都护使,总领云漠、雁门两关军务。可朝中有人不服,说他‘被贬十年,资历残缺’,还有人说他‘性情刚直,恐难驭下’。”这话里的“有人”,指的便是以刘仲书为首的世家派——他们忌惮李策是沈惊鸿举荐,更怕北疆军权落入非世家手中。
“资历残缺?”沈惊鸿冷笑一声,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李将军十五岁随先父从军,三十余年大小战役百余场,斩杀突厥将领十七人,收复失地百里,当年先帝亲赐‘李铁枪’的名号,岂是那些只会在书房读兵书的世家子弟能比的?”她伸手在舆图上重重一点,“云漠关破时,是他带着五十名乡勇死守青溪镇,硬生生挡住突厥两千先锋;此次大捷,是他亲率敢死队夜袭突厥粮草营,才赢了这以少胜多的战机!若这样的人算‘资历残缺’,那朝中那些靠祖荫当官的,岂不是连‘残缺’都算不上?”她语气铿锵,“臣以为,不仅要封他为都护使,还要给他‘便宜行事’之权,北疆将领任免、军饷调配,皆由他做主——只有将权柄交给他这样的忠勇之士,北疆才能安稳。至于那些不服的,臣自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萧玦眼中闪过厉色,他就喜欢沈惊鸿这股“遇强则强”的劲儿。他挑眉追问:“哦?卿有何良策?”
“臣让李默查了半个月。”沈惊鸿从怀中掏出一卷密报,蜡封上印着昭镜司的虎头纹,“反对李将军任命最凶的三人——兵部侍郎张嵩、户部郎中李启、御史台监察御史王显,都收过突厥的贿赂。这是他们与突厥使者往来的书信,还有账房先生的供词,字字确凿。”她将密报放在案上,“明日朝会,若他们再敢跳出来反对,便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通敌叛国的罪名,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萧玦拿起密报,逐页翻看,越看脸色越沉,最后将密报狠狠拍在案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溅出几滴落在舆图上:“好一群吃里扒外的蛀虫!难怪去年朕要增兵北疆,他们百般阻挠,原来是收了突厥的好处!”他眼中寒光乍现,“明日朝会,朕定要将这些奸贼当场拿下,凌迟处死以儆效尤!”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沈惊鸿时,语气已恢复沉稳,“卿放心,李策的任命,朕力排众议也要下!北疆有他,朕才能睡安稳觉。”
两人又议事近一个时辰,从南疆土司的同盟巩固,到京中廉租房的工程进度;从黄河水利的兴修方案,到灾年的粮食储备计划,事无巨细。暖阁内的烛火燃尽了三枝,窗外的天色从昏黄染成墨黑,内侍三次进来请示晚膳,都被萧玦挥手斥退——这般君臣同心议事的时刻,比任何珍馐都让他受用。沈惊鸿也浑然不觉疲惫,每谈及一项新政,眼中都闪着光——那是对“昭雪天下”的执念,是对清明盛世的期许。
直到亥时三刻,沈惊鸿才起身告辞。萧玦亲自送她到勤政殿外,寒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沈惊鸿正欲翻身上马,却听萧玦在身后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却异常清晰:“惊鸿,明日朝会,无论发生何事,朕都站在你这边。”沈惊鸿勒住马缰,回头望去,夜色中,萧玦的明黄身影立在廊下,龙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眼中的光比宫灯更亮。那不是帝王对臣子的承诺,而是知己间的托底。她屈膝行礼,声音清越如寒梅:“臣信陛下。”说罢策马离去,踏雪宝马的蹄声敲碎夜色,渐远渐轻。
萧玦站在廊下,望着沈惊鸿的身影消失在宫墙尽头,久久未动。内侍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夜深了,雪又大了,该歇息了。”
萧玦回过神,目光落在案上的《漠南屯田条例》与三司拆分方案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沈惊鸿这样的臣子,有李策这样的将领,有秦老将军这样的宿儒,何愁天下不定?他转身回到暖阁,拿起朱笔,在条例上写下“准奏”二字,笔墨力透纸背,带着开创盛世的决绝与底气。
次日朝会,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如铁。果然如萧玦与沈惊鸿所料,刘仲书第一个出列,白须抖得像秋风中的枯草:“陛下,漠南乃蛮荒之地,流民皆是顽劣之徒,若强行迁移,恐生叛乱!李策被贬十年,心性早已偏执,若授以北疆重权,恐难约束,届时拥兵自重,悔之晚矣!”他话音刚落,兵部侍郎张嵩等人立刻附和,纷纷痛陈“屯田之弊”“李策之险”,金銮殿内顿时一片反对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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