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顿时一片哗然,陪审官员们脸色骤变,纷纷偷瞄萧策,连呼吸都放轻了。沈惊鸿也微微蹙眉——她彻查东宫兵符流转记录,从未有二皇子经手的痕迹,这小禄子分明是狗急跳墙,要拉着主子同归于尽。
萧策的脸色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他会有此一招。他转身走回主审位,拿起案头一本红漆封皮的卷宗,“啪”地扔在小禄子面前:“你说的是景和二十三年,本宫给前太子送的那枚‘羽林卫调兵符’?”他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落进每个人耳中,“那是先帝病重时,前太子以‘宫中有变,需羽林卫护驾’为由相借。本宫当时便觉不妥,连夜在兵符内侧刻了‘策’字暗痕,次日一早就禀报了太后。三日后,太后便持先帝手谕收回兵符——这卷宗里,有太后懿旨、先帝朱批,还有羽林卫统领的签收记录,你要逐字细看吗?”
小禄子抖着手翻开卷宗,看到那鲜红的御印和熟悉的太后笔迹时,整个人如被抽去骨头般瘫软在地,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禁军不敢耽搁,上前架起两人便往外拖,刘启面如死灰,小禄子则像丢了魂似的,连挣扎都忘了。堂外百姓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二皇子公正”的呼喊声此起彼伏,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大理寺卿连忙上前,躬身拱手道:“殿下审案明察秋毫,不徇私情,实乃我朝之幸!”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先前的迟疑早已烟消云散,只剩满脸敬畏。
萧策却摆了摆手,目光转向沈惊鸿,语气里带着几分复杂的叹服:“此次审案,全赖沈大人搜集的铁证,本宫不过是依律断案罢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许,“沈大人,本宫有一事不明:你明知此案牵扯本宫,为何还敢彻查到底?就不怕本宫一时徇私,迁怒于你?”
沈惊鸿抬眸直视他的眼睛,眸中映着烛火,亮得惊人:“殿下是皇子,更是大楚臣子;臣是昭镜司统领,只知律法在前,不问身份高低。若殿下真要徇私,臣自会持证据面圣,按律弹劾——这不是臣的胆量,是‘昭雪’二字的分量,是律法的威严。”
萧策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指尖摩挲着判词上的印泥:“说得好,律法的威严。沈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他提起朱笔,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力透纸背,“刘启勾结逆党,伪造遗诏,判斩立决;小禄子背主投敌,泄露机密,判斩立决。此案审结,即刻执行。”
宣判完毕,萧策起身离去,石青披风的下摆扫过案几上的卷宗,留下一道浅浅的灰痕。沈惊鸿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赞:经此一案,二皇子不仅洗清了嫌疑,更在朝堂上树立了“公正无私”的形象,萧玦这步棋,走得真是精妙。
午时三刻的梆子声刚响,刘启与小禄子被押赴西市刑场处决的消息便传遍京城。百姓们围在刑场外围,拍手称快,不少人还提着鞭炮,要为“除奸”庆贺。沈惊鸿却无半分轻松,她深知东宫余党如盘根错节的老藤,斩了两根枝桠,还有更深的根须藏在暗处——尤其是与外戚的勾连,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刚回到昭镜司,王忠就捧着一份密报匆匆迎上来,脸色凝重如铁:“大人,镇国公府有异动。”
“哦?”沈惊鸿接过密报,指尖划过泛黄的麻纸,上面字迹潦草却清晰:“镇国公府昨夜三更,遣管家乔装出城,与前太子旧部在西郊破庙会面,随身包裹沉重,疑似藏有兵符。”她的眉峰拧成了结——镇国公赵德昌是太后的亲兄长,更是前太子最坚实的后盾,当年前太子能掌控京畿卫戍,全靠镇国公在背后支撑。若他还在与东宫余党勾结,怕是要掀起更大的风浪。
“派两队暗卫盯着那管家,务必查清他的落脚点和接头人。”沈惊鸿指尖轻叩桌案,沉声道,“另外,彻查镇国公府去年的所有账目,尤其是与东宫、外藩相关的资金流向,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王忠苦着脸道,“可镇国公府是太后母家,属外戚勋贵,账目由内务府直接监管,咱们昭镜司无权调阅。方才去内务府交涉,他们推三阻四,说要‘请示太后懿旨’才能给账册。”
“无权调阅,便请旨调阅。”沈惊鸿语气斩钉截铁,“律法面前,无论宗室勋贵还是外戚重臣,都一视同仁。去拟一份奏折,就说臣查得镇国公府与东宫余党有资金往来,疑涉谋逆,恳请陛下允许昭镜司核查其近三年账目。”
王忠领命而去,沈惊鸿独自坐在书房,望着窗外斜斜的日光,心中清楚这一步有多险。镇国公是太后的心头肉,查他的账,无疑是直接触怒太后。萧玦夹在“律法”与“孝道”之间,必然左右为难。可她别无选择——东宫余党一日不除,大楚便一日不得安宁,那些因前太子谋逆而枉死的百姓,也一日不得昭雪。
傍晚时分,内侍监总管亲自捧着圣旨来到昭镜司,宣旨时特意加重了“务必谨慎,不得惊扰太后”几字。沈惊鸿跪地接旨,心中了然:萧玦既准了她查账,又给了她一个“谨慎”的底线,既要清除余党,又不想与太后彻底撕破脸。这查案的尺度,得拿捏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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