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刘启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却仍强撑着反驳,“这密录是伪造的!沈大人与二皇子素有嫌隙,定是你们串通一气,要栽赃陷害臣!”他这话精准戳中朝堂上的流言——当年沈惊鸿查二皇子母妃旧案时,曾与萧策有过争执,此事早已传遍京城。不少陪审官员果然面露迟疑,纷纷交换着眼色。
沈惊鸿唇边勾起一抹冷峭笑意,从袖中取出那枚银针,缓步走到案前:“刘大人既说密录是伪造,不妨让众人见识见识东宫特制的‘水浸纸’。”她示意吏卒端来一碗清水,捏起银针挑起密录边角的墨渍浸入水中,清澈水面瞬间浮现出淡金色“东宫詹事府”暗纹,在烛火下熠熠生辉,“此纸以楮树汁混合云母粉制成,遇水显纹,寻常工匠绝难仿制。更遑论这墨——乃是太医院专供东宫的‘朱砂松烟墨’,掺了麝香与辰砂,书写后七日,纸背会留下淡红印记。王忠,翻到第三页。”
王忠上前,小心翼翼翻开密录第三页。纸背果然印着一圈淡红印记,与刘启案头那方半旧的墨锭颜色如出一辙。刘启的脸“唰”地褪尽血色,双腿一软,重重砸在金砖上,镣铐撞击声震得人心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堂外百姓的议论瞬间化作震天怒喝:“杀了这奸贼!”“害民的蛀虫!”禁军连忙横戈阻拦,才没让激愤的百姓冲进来。
萧策的目光重新落回小禄子身上,声音比帝陵晨霜更冷:“小禄子,你随本宫多少年了?”
“回……回殿下,整整十二年了。”小禄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哭腔,“从殿下五岁入宫,奴才就跟着您伺候,您换牙时掉的乳牙,还是奴才给收在玉盒里的……”
“十二年。”萧策低声重复,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划过,留下几道浅痕,“本宫待你如何?”
“殿下待奴才恩重如山!”小禄子哭得涕泗横流,前额重重磕在地上,“奴才母亲前年肺痨病重,是殿下赏了百年老参续命;奴才弟弟入太学,是殿下托国子监司业关照;就连奴才去年娶媳妇,也是殿下赏的彩礼!”他哭着往前爬了两步,却被镣铐拽回,“可前太子拿奴才全家性命要挟,说奴才若不从,就把奴才弟弟扔进诏狱!奴才实在不敢不从啊!殿下,求您看在十二年主仆情分上,饶奴才一命!”
沈惊鸿望着萧策的侧脸,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交错的光影,清晰映出他滚动的喉结——显然是动了恻隐之心。她心中暗叹,这正是二人的死穴:小禄子以十二年主仆情分作盾,萧策若从轻发落,便落得“徇私”之名;若严惩,又要背个“薄情”的骂名。她必须断了这念想,上前一步,将一封折得整齐的家书放在案上:“殿下,此乃从小禄子家中炕洞夹层搜出的,是他母亲上个月亲笔所书。信中写着‘家中一切安好,承蒙太子殿下按月赏赐米粮,往后还望你尽心办事,莫负殿下厚待’——前太子从未威胁他,反是以恩笼络。”
小禄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惊鸿,声音嘶哑如破锣:“你……你怎会找到这封信?那是我藏在母亲首饰盒最底层的!”
“昭镜司查案,向来连灶膛灰都要筛三遍。”沈惊鸿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你每月十五都会托同乡驿卒给家中带信,上个月的信,驿卒还没送出就被我司截获。信中不仅提了前太子赏的五十两黄金,还说你弟弟已被安排进东宫当差,食宿全免——你不是被迫,是主动投靠,贪图富贵罢了。”
真相如惊雷炸响,堂内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声。萧策缓缓站起身,玄色靴底一步步踩过金砖,停在小禄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里再无半分暖意:“本宫待你不薄,你却背着本宫勾结逆党,泄露南疆兵力部署。你可知,那一页兵防图若被前太子用作兵变,北疆防线会溃于一旦,多少将士要血洒疆场?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
小禄子彻底崩溃了,像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额角撞得鲜血直流:“殿下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奴才伺候您十二年,替您挡过太后责罚、暖过手炉的份上,饶奴才一条狗命啊!”
萧策的手紧紧攥着披风系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骨凸起如嶙峋山石。幼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寒冬里小禄子偷偷把他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暖着,太后发怒时小禄子跪在前头替他领罚,他染风寒时小禄子彻夜守在床边换退热贴……可这些暖意,在南疆将士的性命、江南百姓的白骨面前,瞬间变得轻飘飘的。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寒潭般的清明:“勾结逆党,泄露皇家机密,按律当斩。”
小禄子的哭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脸上血污与泪痕交织,嘴唇哆嗦着半天,突然爆发出尖利嘶吼:“殿下!您不能杀我!我知道您当年给前太子送过兵符!您若杀我,我就把这事捅出去,让全天下都知道您也是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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