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兰摆摆手,重新站稳,目光再次投向炕上的陆建国,语气变得无比温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建国,你听见了吗?小远要去找了,去找你的根了。你别怕,也别再钻牛角尖了。不管找不找得到,你还有我,还有小远,咱们这个家,散不了!你得给我好起来,你得亲眼看着,看着那家子黑心肝的遭报应!看着咱们一家,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她像是在对陆建国说,又像是在对自己立下誓言。
说完这些话,李桂兰仿佛完成了一次蜕变。她不再流泪,眼神里只有坚毅和一股子狠劲。她重新端起那碗已经凉透的米汤,走到灶边,默默地点火热汤。
屋子里,只剩下柴火在灶膛里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陆远看着母亲的背影,又看看炕上依旧无声无息的父亲,他知道,这个家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母亲用她的决绝和坚韧,稳住了这个即将倾覆的家。
他轻轻退出了房间,走到院子里。夜幕已然降临,几颗寒星在遥远的天幕上闪烁。
寻找父亲的根,谈何容易。二十多年前的县医院,线索几乎中断。赵素芬神志不清,陆德贵和王氏绝不会主动吐露。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母亲那决绝的眼神,父亲那枯槁的面容,容不得他有半分退缩。
网上的热梗怎么说来着?“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陆远望着漆黑的夜空,眼神锐利如鹰。县医院的档案,他需要再回去,用更细致的方式,像梳头发一样,将那个时间段的所有记录,重新梳理一遍!他就不信,当年那么大的事,会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还有陆德贵和王氏……他们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或许,可以从他们那里,找到新的突破口?比如,当年和他们同病房的,还有谁?
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十条路走不通,就开辟第十一条!
为了父亲,他必须做到。
他回到自己房间,点亮煤油灯,铺开纸张,开始重新整理已知的所有线索,制定下一步的计划。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显得异常坚定而执着。
这个夜晚,青山村的这间普通农舍里,悲伤并未远去,但一种新的、名为“寻找”和“希望”的力量,正在悄然滋生、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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