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惊见塔娜徒手撂倒疯牛,九阿哥胤禟就像是三魂七魄被摄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日夜不休地只为那道蓝色的身影躁动不安。
京城里那些或娇柔、或明媚、或端庄的贵女面孔,此刻在他脑海里模糊成了一片,唯有塔娜转身时那张糅合了温婉秀丽与勃勃英气的脸庞,以及她徒手遏止疯牛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如同用最烈的火焰烙印在了他的心尖上,清晰得灼人。
“绝色……这才是真正的绝色!”胤禟躺在部落临时安排给他们的、铺着厚实羊毛毡的帐篷里,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帐篷顶部的透气窗户外透进来的点点星光,喃喃自语。
他素来自负容貌,此刻却觉得,若真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福晋,便是日日被她比下去,那也是甘之如饴的风流韵事!
接下来的几天,胤禟铆足了劲想要“偶遇”他的“绝色天仙”。
他换上最显他风流倜傥的月白长袍,腰系玲珑玉佩,手持一柄泥金折扇(在这草原上显得不伦不类),每日里就在塔娜可能出现的地方——部落聚居地的边缘、那条清澈的小河旁、甚至是部落堆放草料的广场附近——来回逡巡。
可惜,事与愿违。
塔娜作为这一代被寄予厚望的巫女,又是统领的女儿,事务远比胤禟想象的要繁忙。
她并非寻常牧羊女,可以整日在外嬉游。
胤禟往往守候大半天,也只能远远瞥见她匆匆而过的身影,有时是跟着一位面容肃穆的老妇学习辨认草药,有时是协助处理部落里的纠纷,那专注而沉稳的神情,与她那略带稚气的面容形成奇特的魅力,更让胤禟心痒难耐。
“九哥,你这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啥时候能跟人家塔娜格格说上句话啊?”十阿哥胤?啃着部落里送的奶疙瘩,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倒是乐得清闲,每日不是跟着侍卫去跑马,就是琢磨着哪里能打到新鲜的野味打牙祭。
胤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啪”一声合上折扇:“你懂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爷这叫……叫守株待兔!”
“可人家塔娜格格也不是兔子啊……”胤?小声嘀咕,换来胤禟一记白眼。
几次“守株待兔”未果,胤禟心头那簇火苗烧得他愈发焦躁。
他九爷何时在“追求”一事上如此憋屈过?在京城,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一点意思,那些格格们哪个不是含羞带怯、欲拒还迎?偏生到了这草原,碰上个连正眼都难得给他的。
无奈之下,他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重操旧业——狩猎。
一来可以打发这难熬的时光,二来也存了点万一塔娜进山采药或办事,能来个“林间巧遇”的妄想。
若是能猎到什么稀罕物件,说不定还能当做礼物送给她,博美人一笑。
这日,天高云淡,是个狩猎的好天气。
胤禟特意挑了一匹神骏的白马,穿着一身利落的石青色骑射装,外罩一件绣着暗纹的玄色马甲,显得人格外精神。
胤?也兴致勃勃,带着他的强弓硬箭。兄弟俩点齐了十余名精锐侍卫,一行人呼喝着冲入了部落附近那片广袤而茂密的原始森林。
林深叶茂,阳光被切割成细碎的金斑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草木特有的清新气息。
起初一切顺利,甚至还猎到了几只野鸡和獐子。胤?更是手起箭落,射中了一头不小的野猪,正得意洋洋地让侍卫捆扎起来。
就在众人兴致渐高时,前方树丛一阵晃动,一只皮毛油光水滑、体型优美的梅花鹿探出头来。胤禟眼睛一亮,这张鹿皮若是剥好了,送给塔娜做件坎肩或是手筒,定然不错!
“都别动,看爷的!”胤禟低喝一声,张弓搭箭,瞄准了那只浑然不觉危险的小鹿。
小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觉地竖起耳朵,然后猛地窜出,向林子深处跑去。
“追!”胤禟一夹马腹,一马当先追了上去。胤?和侍卫们连忙跟上。
那小鹿极其灵巧,在林间穿梭,速度奇快。
胤禟求胜心切,催马紧追不舍,不知不觉竟将队伍带入了一片更为幽深、林木更加高大的区域。这里的树木遮天蔽日,光线骤然暗淡下来,四周也变得更加安静,只有马蹄踏在厚厚落叶上的沙沙声和众人的喘息声。
就在胤禟再次瞄准,箭矢即将离弦的刹那——
“吼——!”
侧前方一人多高的茂密灌木丛后,猛地爆发出一声低沉、浑厚、充满了野性与暴戾的咆哮!声音震得人耳膜发嗡,林间栖息的鸟雀“扑棱棱”惊飞一片。
紧接着,灌木丛被一股巨力粗暴地分开,一个如同小山般的巨大黑影人立而起!
竟是一头体型极其硕大的成年黑熊!它浑身毛发乌黑油亮,在昏暗的林间仿佛一座移动的铁塔,一双小眼睛闪烁着饥饿而凶残的光芒,死死盯住了胤禟这一行人,嘴角淌下的涎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保护九爷十爷!”侍卫长脸色剧变,厉声高呼的同时,“锵”地一声拔出了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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