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灵村的冬日，总是带着刺骨的湿寒。
林羽蜷缩在破屋角落的草堆里，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卷过光秃秃的树梢，像极了村里孩子们嘲笑他时的尖利嗓音。他今年十二岁，身形比同龄孩子瘦弱许多，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套在身上，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咳咳……”
里屋传来母亲虚弱的咳嗽声，林羽立刻爬起来，踮着脚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昏黄的油灯下，母亲柳氏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心悸的沉重。父亲林啸天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给她掖紧被角，宽厚的肩膀微微垮着，藏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
林羽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知道，母亲的病拖了五年，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就连父亲最宝贝的那把祖传猎弓，上个月也被他偷偷拿去镇上换了几副廉价的草药。可那些药就像杯水车薪，母亲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差。
“都怪我……”林羽喉咙发紧，低声呢喃。
村里人都说，母亲的病是被他克的。因为他天生就是个“绝脉”——丹田堵塞，无法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更别提修炼村里人人都会的基础灵诀《青风诀》。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无法修炼的人，与废柴无异。
林家本是青风灵村的大族，祖上出过炼气境的修士，风光一时。可到了林啸天这一辈，旁系的他本就不受重视，再加上生了个“绝脉”的儿子，更是成了主家排挤的对象。五年前，就因为林羽无法引气入体，被主家断定为“家族耻辱”，林啸天为了护着他，和族长林岳山闹翻，带着妻儿搬出了家族聚居的大院，住进了这村边快塌了的破屋。
“吱呀——”
房门被推开，林啸天走了出来，看到角落里的儿子，粗糙的脸上挤出一丝温和：“小羽，怎么还没睡？”
“爹，娘好些了吗？”林羽抬头，眼睛在昏暗中亮晶晶的。
林啸天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好多了，你娘刚睡下。外面冷，快回草堆里躺着去。”
他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和冻疮，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林羽点点头，却没动，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包，递了过去：“爹，这个给你。”
油纸包里，是几块烤得黑乎乎的红薯，那是隔壁张婆婆偷偷塞给他的。
林啸天看着红薯，眼眶微微一热，却推了回去：“你吃吧，爹不饿。”
“我吃过了。”林羽仰着小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张婆婆给了好几个呢。”
林啸天知道儿子在撒谎，却没戳破，接过红薯，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红薯烤得有些焦，带着点苦味，可他却觉得比什么山珍海味都香甜。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嚣张的哄笑声，伴随着砸门的巨响。
“林啸天！出来！”
“那个绝脉的小杂种呢？快叫他滚出来给我们少爷磕头！”
林啸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将林羽往身后一护，低声道：“小羽，回屋去，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林羽的心猛地一紧，他听出了外面的声音——是主家的几个护院，还有那个总是欺负他的主家三少爷，林浩。
“爹……”
“快去！”林啸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林羽咬了咬唇，转身跑回里屋，却没有立刻上床，而是趴在门缝上，紧张地往外看。
林啸天打开院门，寒风卷着雪沫子灌了进来，门外站着五六个穿着厚实棉袄的汉子，为首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挺拔，脸上带着倨傲的笑意——正是林浩。
“林啸天，听说你家那个小杂种又去镇上了？”林浩双手抱胸，眼神轻蔑地扫过林啸天，“是不是又去乞讨了？真是丢我们林家的脸！”
林啸天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三少爷，我儿子去镇上做什么，好像与你无关。”
“无关？”林浩嗤笑一声，上前一步，语气刻薄，“他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活着就是浪费粮食！族长说了，让你好好管教他，别整天在外面丢人现眼。今天我来，就是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他身后的一个护院立刻附和道：“就是！三少爷可是已经突破到炼体境三层了，是咱们村未来的希望！那小杂种见了三少爷，就该磕头行礼！”
林啸天胸膛剧烈起伏，强压着怒火：“我儿子，轮不到你们教训！”
“哟呵？还敢顶嘴？”林浩脸色一沉，“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主家的厉害！给我打！”
几个护院立刻狞笑着冲了上来，林啸天虽然也是炼体境，可常年劳累加上营养不良，修为早已停滞在炼体境二层，哪里是这些养尊处优的护院的对手？
很快，林啸天就被打倒在地，脸上挨了几拳，嘴角溢出了鲜血。
“爹！”
里屋的林羽再也忍不住，哭喊着冲了出来，扑到林啸天身上，用瘦弱的身躯挡着：“不准打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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