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下午的工作时间如同一辆平稳行驶的列车，缓缓地驶向傍晚。经理假发风波所引发的那一点点涟漪，就像被投入湖中的石子，虽然激起了几圈涟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办公室里的气氛依旧是那种让人感到有些倦怠的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键盘的敲击声、鼠标点击声、偶尔的咳嗽声，编织成一首沉闷的办公交响曲。
林凡正对着屏幕上一处无关紧要的UI细节进行微调——把按钮的圆角像素从3px调整为4px，然后再调回去。
这是一种高深的摸鱼艺术，既能消耗时间，又能让屏幕内容看起来始终处于“工作中”的状态。
就在他第三次把圆角调回3px时，隔壁工位的小王猛地一抖，像是突然被静电打到一样，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林凡眼皮都没抬，继续研究他的按钮弧度。
“嘶……”小王倒抽一口冷气，烦躁地揉了揉耳朵，左右张望了一下，脸上带着点困惑和不安。他重新抓起笔，试图继续写代码，但明显心神不宁，敲几下键盘就停下来挠挠头。
过了大概五分钟，小王又一次猛地缩了下脖子，这次动作更大，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使劲掏了掏耳朵，仿佛里面飞进了一只嗡嗡叫的虫子。
“靠……”他低声骂了一句，表情越发烦躁。
林凡终于完成了按钮圆角的哲学研究，保存了那个毫无意义的修改。他拿起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目光随意地扫过小王那边。
小王正眉头紧锁，双手撑着额头，手指插进头发里，一副备受困扰的样子。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时不时地快速瞥向空无一物的墙角或者天花板角落，像是在寻找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又熬了十分钟，小王似乎实在受不了了。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引得附近几个同事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没理会，径直走到林凡工位旁边，拉过一把空椅子坐下，脸上写满了“我需要倾诉”。
“凡哥，”小王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神秘感，“你……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林凡放下水杯，转过椅子，用那双标志性的、毫无波澜的眼睛看着小王，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小王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急切，“就是一种……一种很低很低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又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嗡嗡嗡的……好像就在耳朵边上，又好像是在脑子里响！”
他越说语速越快，还配合着手势：“有时候像是好几个人在很远的地方吵架，有时候又像是一个老太婆在不停地念叨……你一仔细去听，它又没了！搞得我心神不宁的，代码都写串行了！”
林凡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同情，就像在听小王汇报一个普通的业务需求。
等小王说完，用期待又带着点寻求认同的眼神望着他时，林凡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是不是耳机漏电？或者最近没休息好，耳鸣了？”
“不是耳鸣！那种感觉不一样！”小王急切地反驳，“很真实！而且就那一阵一阵的，现在好像又没了……刚才特别明显！你说，会不会是……”他欲言又止，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和后怕。
林凡的目光越过小王，看向他工位上那副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游戏耳机。
“哦。”林凡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非常“林凡式”的、务实且毫不浪漫的建议：“那可能是耳机质量不好，电流声。或者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
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
小王被这句极度敷衍又无比淡定的建议给镇住了，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预想的各种惊悚猜测或者至少是认真的讨论，在林凡这堵佛系的墙面前撞得粉碎。
“呃……是吗？”小王愣愣地重复了一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看了看那副耳机，“电流声……能模拟出人说话的感觉？”
“科技很神奇的。”林凡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然后重新转回自己的电脑前，握住鼠标，似乎准备继续投入他“重要”的工作——比如研究边框的阴影浓度。
小王在原地又坐了几秒，看着林凡那副“问题已解答，勿扰”的侧影，最终悻悻地站了起来，挠着头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他戴上耳机，放了点音乐，但眼神还是有些疑神疑鬼，时不时地侧耳倾听一下。
林凡的屏幕右下角，那个丑陋的黄色背包图标APP，悄然无声地运行着。它的界面日志里，一行微不足道的状态信息刚刚刷新消失：
【环境监测：低频精神干扰波动（非定向弥散）- 已结束。强度：轻微。受影响个体：1。建议：分散注意力或物理隔音。】
林凡对此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他只觉得小王有点小题大做。
影响写代码？那肯定是噪音的问题。 至于噪音是电流声还是低语声，有区别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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