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的目光很平静。
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不起半点波澜。
可就是这样一道平静的目光，落在黑袍老祖的眼中，却比世间最锋利的刀剑还要可怕，让他从神魂深处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凉。
他修炼邪法百年，手上沾染的无辜性命不计其数，自认心性早已坚如磐石。
可是在这个年轻人的注视下，他引以为傲的道心，正在一寸寸地崩溃。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你布下的……可是上古阵法？”
这才是他最恐惧的地方。
上古纯阳大阵，早已失传了数百年，为何会出现在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手中？
这等实力，这等手段，别说是小小的天海市，就算是放眼整个神州，也绝对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他赫连家，究竟是招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楚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或者说，在他看来，一个将死之人，没有资格向他提问。
黑袍老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逃？
怎么逃？
整片别墅区都被这金色的纯阳大阵笼罩，那股至刚至阳的气息，对他这种邪修而言，就是最致命的毒药。
“阁下！”
黑袍老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今日之事，是我赫连家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我愿自断一臂，并献上赫连家百年积攒的所有财富，只求阁下能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从今往后，我赫连家发誓，绝不再踏入天海市半步！”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也充满了诚恳。
若是一般的修真者，面对如此丰厚的条件，或许真的会心动。
可惜，他面对的是楚玄。
“你的命，你的财富，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楚玄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
“屠戮百村，炼制邪阵，你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黑袍老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无尽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但紧接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疯狂，从他那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来！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便拉着这个小畜生一起下地狱！
“好！好！好！”
黑袍老祖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小畜生，这是你逼我的！”
“就算我死，也要让你给我陪葬！”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了一颗龙眼大小，通体血红，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丹药。
“血神丹！”
他没有丝毫犹豫，张口便将这颗邪异的丹药吞了下去。
丹药入腹，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瞬间在他体内炸开！
“啊啊啊！”
“咔嚓！咔嚓！”
他干瘦的身体，像是充了气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浑身的骨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脆响。
一道道黑色的魔纹，从他的脖颈处蔓延开来，很快便爬满了他的整张脸。
他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一股远超之前，甚至隐隐超越了筑基初期范畴的恐怖气息，冲天而起！
“小畜生！给我死来！”
黑袍老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携带着滔天的血腥与怨气，如同一颗黑色的炮弹，直直地扑向了楚玄！
这是他燃烧了自己所有精血与神魂，换来的至强一击！
面对这拼死一搏，楚玄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燃烧本源，强行提升修为么？”
他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倒是有点意思。”
他没有选择硬拼，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如同一片落叶，飘然后退。
就在他后退的同时，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张通体由温润白玉雕琢而成，上面用朱砂刻画着无数复杂雷纹的玉符。
引雷符！
正是他在天海阁赴宴之前，耗费心神绘制而成的杀手锏！
黑袍老祖的攻击已经到了。
他那化为利爪的双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一左一右抓向楚玄的头颅与心脏。
招招致命，狠辣无比！
滚滚的黑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如同墨汁滴入了清水，瞬间将楚玄的身影彻底笼罩。
从远处看，只能看到一团巨大的黑色能量球，在疯狂地翻涌、收缩，其中不时传来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和疯狂的咆哮。
“哈哈哈哈！死吧！给我死吧！”
感受到自己的攻击似乎已经得手，黑袍老祖发出了得意而癫狂的狞笑。
“任你是什么天纵奇才，中了我的‘血魔解体大法’，也只有神魂俱灭的下场！”
“能拉着你这么一个妖孽陪葬，我死得不冤！不冤啊！”
站在不远处，被定在原地的赫连雄，眼中也爆发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死了吗？
那个恶魔，终于要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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