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碧荷终于崩溃，声音破碎不堪，“是乔大山……是他让我去公子房中找钱财，还有房契、地契、田契……可公子藏得太严实，我什么也没找到……今日他又约我出府，塞给我这包药粉，命我寻机下在公子的茶水里……”
“然后呢？”沈清钰皱眉催促道，“继续说！”
“然后……然后……”碧荷嘴唇哆嗦，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乔大山让我……让我今晚为他留门……他……他要……”话至此处，她已泣不成声，再难启齿。
站在一旁的白槿听得怒火中烧，拳头紧握，额角青筋暴起：“混账东西！公子，此等奸佞之徒，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王嫂也是满脸愤慨，真要让他们得逞了，公子的名声就全都完了。
沈清钰却依旧神色沉静，原来是这个打算啊。
他缓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冷冽清明：“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碧荷抽泣着，声音断续：“大山哥……是奴婢的恩人。两年前，奴婢被家人卖入人市，命如草芥。恰逢老爷前来挑选丫鬟，是大山哥在旁劝说，恳请老爷买下我……否则，我早已沦落风尘，不知死在哪个暗巷了……”
“呵。”沈清钰轻笑一声，笑声中满是讥诮与寒意，“原来如此。是我们家出钱将你买下，赐你温饱衣食，月有例银，屋有安寝。而他，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便成了你心中天大的恩人？”
他俯身逼近，“乔大山，究竟许了你什么？竟能让你甘愿背叛主家，以身犯险，甚至不惜毁我清白、坏我性命？”
碧荷低垂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他……他说过会娶我的……”
话音未落，白烨已提着药包悄然归来，他走近沈清钰，俯身在他耳畔低声禀报：“公子，福叔查验过了，那药是烈性春药，药性极猛，一旦服下，难以自持。”
沈清钰原本只是心存疑虑，此刻却如寒冰坠入烈火，怒意骤然翻涌。
他猛地站起身来，袖袍带翻了桌角的茶盏，“砰”地一声巨响在房中炸开，茶水四溅，碎瓷横飞。
他冷冷盯住瑟缩在一旁的碧荷，语气森然：“你喜欢乔大山？好，我可以成全你。你将这药下在他的茶中，让他亲口饮下。事成之后，你的身契我立刻归还，外加二十两银子，作为你的嫁妆，保你风风光光嫁他为妻。”
碧荷浑身一颤，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惶与挣扎。
然而，她没得选择，只能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奴婢……遵命。”
王嫂与白槿又仔细搜查了整个房间，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终于，在床褥深处翻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
打开一看，里面有几块碎银、几颗金灿灿的金瓜子、一对色泽温润的红玛瑙耳钉、一条云锦绣花发带，还有几朵色彩明艳的头花，以及几张叠得方方正正、边角有些磨损的纸笺。
沈清钰只一眼，便认出了那些金瓜子、耳钉、发带与头花，全都是逢年过节时原主赏赐的。
虽说原主平日里对碧荷并不亲近，甚至略显冷淡，但为人处世一向公正严明，待下人也宽厚大方。每逢佳节，总不忘赏些小巧玲珑的玩意儿。
而那几张纸笺上，则用歪歪斜斜、略显笨拙的笔迹写着几句“情诗”：“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轻浮，令人不忍卒读。
“碧荷，”沈清钰冷冷开口，“乔老二已有妻有子，就因他当初一句轻飘飘的许诺，你便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值吗？你难道不觉得，他不过是在利用你的痴心，玩弄你的感情？”
碧荷却目光迷离，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而憧憬的笑意：“大山哥对我是真心的……他说石春花爱的是钱不是他这个人。他还说，要休了石春花，风风光光地娶我为妻……”
“哼！”沈清钰气极反笑，心头一阵翻涌，再次被碧荷的愚蠢震碎了三观。
这就是个“恋爱脑”，她连自己独立思索的能力都没有了，全部心神都被乔老二勾的去了，乔老二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毫无分辩，毫无底线。
直到现在，她心里想的还是乔老二，对即将被她伤害的主家毫无忏悔之意。
沈清钰闭上双眼，指尖轻轻揉了揉酸胀的鼻梁，强压下心中的烦乱与厌恶，沉声吩咐白烨：“将她软禁在房中，严加看管。待今晚乔老二现身，再作处置。”
走出房门，院中沈家两兄弟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眉宇间满是担忧。
一见沈清钰出来，立刻迎上前，关切地围拢过来：“钰哥儿，你没事吧？”
沈清钰见到两位哥哥，一直紧绷着心弦终于稍稍松弛，嘴一瘪，眼圈一红，又想哭了：“大哥……二哥……”
这次沈大哥抢先上前一步，将他轻轻拥入怀中，柔声安慰：“别怕……有大哥在，没人能伤你分毫。”
“大哥，乔老二……他要害我！他和碧荷串通一气，图谋不轨！”沈清钰委屈地说。
白槿随即上前，将碧荷招供的种种细节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沈家兄弟听得怒火中烧，面色铁青。
“这乔老二简直禽兽不如！”沈二哥怒不可遏，拳头紧握，“钰哥儿，你做得对！这种人就该以牙还牙，给他个教训！”
沈大哥轻揉沈清钰的发顶，说：“不怕，有哥哥们在，他乔老二翻不起什么风浪。”
“今晚我们都会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你只管安心。”沈二哥补充道，眼中满是护犊之情。
沈清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道：“大哥，二哥，事毕后你们让碧荷与乔老二签下认罪书，画押为证。另外……再帮我拟一份断亲书。我要与乔家彻底断绝关系，大宝和小宝绝不能有这样的家人。这一家人虚伪狠毒，令我作呕。我此生再也不愿与他们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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