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余光瞥见肉铺柜台后,掌柜正掀开帘子偷看,手里还攥着算盘,算珠上沾着油星。脚夫咽了口唾沫,黝黑的脸上挤出笑。
“林副爷,您给评评理......”
话没说完就被伙计打断。
“他想讹钱!”
两人又要吵起来,林物生突然抬手,警棍地敲在案板边缘,响皮肉震得跳了跳。
“别瞎咋呼嘛,小马,你给瞅瞅,看介店里头有没有私藏嘛违禁的玩意儿。”
林物生话音未落,顿时从柜台后面掀开帘子出来了一人,五十来岁,连忙来到了那脚夫边上塞给了他两个镍币,然后朝着林物生说道。
“哎哟喂,敢情是林副爷和马副爷您二位来了!可真是有失远迎,刚才在后头儿忙活着,没瞧见。这小二不懂眼,冲撞了您老,您多担待!来,您抽烟!”
一边说着一边给林物生和马济农递上香烟,然后直接将几乎还在满包的哈德门整包放在了林物生腰包里面。
“嗯,也倒是没嘛冲撞不冲撞的,都是为了法租界的安宁嘛。介要是私藏了嘛违禁物或是嘛抗倭分子这类的,给大伙儿惹麻烦,介可不算嘛好事儿啊。行了,该干嘛干嘛切。”
林物生将警棍收了起来,马济农也连忙收回了警棍,而后两人开始巡街。
“哎 —— 糖堆儿哎!”
这时候一道吆喝声传来了,一个老头儿挑着糖葫芦担子,竹扁担压得 “咯吱” 响,前头的木盘里插满了红彤彤的串儿,糖壳子在晨光里亮闪闪的,后头的小炭炉还温着熬糖的铜锅,甜香顺着风飘出半条街。
他把担子往 “王记茶汤” 摊旁边一放,手里的铜铃铛 “当啷” 一摇,嗓门又亮了几分。
“刚蘸的葡萄串儿!去皮去籽儿,糖稀裹得薄,咬着不粘手哎!还有那海棠果的,酸溜溜甜津津,暑天吃了解腻又败火!”
路过的小娃娃拽着娘的衣角不肯走,眼睛直勾勾盯着木盘里的串儿,老头就笑着用竹签子拨了拨。
竹扁担晃了晃,铜铃铛 “当啷” 响,他伸手拨了拨盘里的串儿,嗓门往胡同深处送。
“您瞅这鲜桃瓣儿的!刚从北仓果园挑的脆桃,切了瓣儿蘸糖,凉丝丝的 —— 一分钱两串,给孩子当零嘴儿,比吃那洋糖块儿舒坦!”
有卖西瓜的挑子从旁边过,这老头还凑着热闹补了句。
“西瓜甜,糖堆儿也甜!咱这暑天的串儿不熬厚糖,就图个清爽,您买一串揣手里,逛到营口道都不化!”
说着就有穿短打的脚夫停下来,递过两个铜板。
“来串葡萄的!昨儿个吃了一串,解了晌午的热劲儿!”
老头麻利地递过串儿,吆喝声又顺着风飘向街对面。
“葡萄的、海棠的、桃瓣儿的 —— 暑天专做的糖堆儿,您尝个新鲜哎!”
等围过来的人多了,他的吆喝又添了些津门特有的俏皮劲儿。
“您尝尝哎!一分钱一串,两串给您算一分五!甭说孩子爱,您大人吃了也解腻 —— 刚出锅的茶汤配糖堆儿,赛过活神仙哎!”
有个穿长衫的先生停下脚,老头赶紧递过一串裹着糖霜的。
“您瞅瞅这糖壳,照见人影儿!咱这糖稀是冰糖熬的,不掺半点儿假,吃着放心!”
见林物生正跟马济农过来了,他还特意扬了扬声。
“林副爷,要不要来串?今儿个新蘸的,甜得很!”
人家是客气,林物生却没有丝毫的客气,拿过来就吃,虽然他心里嘀咕着做善事,但是他这人设就这样,要改变,但是也不能一下变化太大了。
这不,林物生拿着就吃,这老头儿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吆喝了更加起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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