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桂花酒还沾着衣襟，老黄狗叼着最后半块驴打滚正吧唧嘴，头顶突然滚过一团祥云。那云团不似寻常云朵洁白，倒透着几分焦灼的灰，边缘还泛着金光——是天庭的传召云，上次见还是吕洞宾丢了宝葫芦，玉帝派它来催着寻呢。
“滋啦”一声，云团里弹出道光幕，铁拐李的大脸占了多半屏，拐杖上的葫芦晃得人眼晕。“小友，速归蓬莱！”他嗓门比韩湘子的唢呐还亮，“再不来，咱这娱乐城就得改叫‘蓬莱歇业城’了！”
话音未落，光幕突然被只玉手推开，何仙姑的莲花簪差点戳到镜头：“莫听这老拐胡咧咧，是玉帝陛下有旨。”她声音清润，却掩不住急色，“蓬莱云云娱乐城连续三月营业额跌了七成，再这么下去，瑶池的季度评比要垫底了。”
老黄狗吓得把驴打滚吞了，喉咙里“呜呜”的。我摸出智能功德计算器，屏幕上跳出条金光闪闪的通知：“紧急召回：因蓬莱云云娱乐城经营不善，影响天庭形象，现命你即刻返回协助整改。任务：提升营业额至往期八成，奖励：功德+5000，解锁‘仙家运营师’权限，另赠老君亲酿玉液三坛。”
底下还附了张报表，柱状图跌得像悬崖，最末行标着：“主要竞争对手：地府‘忘川K歌房’（新推出孟婆驻唱套餐）、西天‘雷音寺直播带货间’（如来佛祖亲自下场卖佛珠）。”
“整改？”我把唢呐往腰间一别，老黄狗识趣地跳进我背上的乾坤袋——这袋子是张果老给的，能装活物，就是里头总飘着驴粪味。“我在凡间捉妖积累的功德，不是给师傅攒着冲仙阶的吗？怎么扯上娱乐城了？”
光幕里突然挤进来八个脑袋，八仙凑成了团。汉钟离的大肚子顶着镜头：“你师傅早飞升了！”他嗓门震得光幕发颤，“你在凡间攒的功德，一半记在你名下，一半算八仙的‘荐举功’。如今咱八仙分管的娱乐城垮了，你那功德也得打水漂！”
蓝采和举着快板敲了敲：“玉帝说了，你能把黑风岭的妖精改造成‘文化名片’，就准能盘活娱乐城。”他板眼打得溜，“再说了，那老君玉液，可是比铁拐李偷的茉莉花茶金贵十倍！”
云团突然下沉，裹着我往天上飘。老黄狗在乾坤袋里刨腾，大概是被云层里的罡风吹得晕船。我低头看凡间，黑风岭的戏台正热闹，花蛇的红绸带在日头下闪，猪妖的铜环声顺着风飘上来，竟和云团里的仙乐混在了一起。
“对了，”铁拐李的声音从云团深处钻出来，“娱乐城的症结在‘没新意’。以前靠何仙姑的荷花池蹦迪、吕洞宾的剑舞表演撑场面，现在年轻人都去地府蹦迪了——谁不爱看孟婆唱《忘川情歌》啊？”
云团翻了个跟头，蓬莱仙岛的轮廓撞进眼里。那所谓的“云云娱乐城”就建在东海之滨，琉璃瓦顶镶着珍珠，门前的石狮子嘴里叼着霓虹灯牌，写着“仙凡同乐，酒水免费”，可此刻牌楼下冷冷清清，只有俩土地爷在打盹，手里还攥着没发出去的传单。
刚落地，就见玉帝背着手站在大堂，龙袍上的金线绣着“求真务实”四个楷字——听说这是新换的款式，为了贴近“天庭廉政新风”。他身后跟着太白金星，正捧着本《三界娱乐产业调研报告》，眼镜滑到鼻尖上。
“你就是那凡间来的小子？”玉帝转过身，语气倒没架子，“朕看过你在黑风岭的卷宗，把斗舞妖精变成台柱子，有点意思。”他指了指大堂里落灰的旋转木马，“这娱乐城是八仙提议建的，说是要搞‘仙凡融合’，结果除了几个老神仙来打麻将，年轻人根本不来。”
太白金星推了推眼镜：“数据显示，来娱乐城消费的群体中，80%是年过千岁的老仙，20%是来蹭免费茶水的土地公。反观地府，忘川K歌房的客群70%是百岁以内的新鬼，还有30%是凡间来的探险博主——他们直播闯地府，顺便点首《奈何桥边》当BGM。”
我绕着大堂转了圈，水晶灯上挂着蜘蛛网，角落里的抓娃娃机里塞着些“蟠桃玩偶”，绒毛都打结了。最显眼的是舞台，背景板还是十年前的“八仙过海”图，韩湘子的箫都画歪了。
“问题在这儿。”我敲了敲背景板，“老神仙们爱听戏、打太极，年轻人爱蹦迪、看直播。你们把娱乐城搞成了‘神仙养老院’，谁来啊？”
铁拐李拄着拐杖凑过来，葫芦口滴下几滴酒：“那你说咋改？”他胡子上沾着桂花糕渣，“上次吕洞宾提议搞‘飞剑过山车’，结果把王母娘娘的金簪撞断了，被罚停了项目。”
何仙姑指着窗外的荷花池：“我这荷花池倒是能改造成水上舞台，就是缺个像花蛇那样会扭的。”她叹了口气，“上次请嫦娥来跳广袖舞，结果她粉丝全堵在门口要签名，把栏杆都挤塌了。”
正说着，大堂的琉璃门被推开，进来个穿西装的小仙童，领带打得歪歪扭扭——是天庭统计局的弼马温，听说他从养马处调岗后，天天背着个算盘查数据。“玉帝陛下，”他把报表往桌上一拍，“忘川K歌房昨晚又创新高，孟婆唱《渡我不渡她》的时候，连观音菩萨都偷偷打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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