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州军营,则上演着一场更为阴冷的绞杀。
“马武欲以新军为基,取刘指挥使而代之!”“振武营士卒顿顿吃肉,饷银十倍于我等,皆是我等血汗钱!”“彼等训练之法,乃是要练出一批不知忠君、只知效死马武的死士!”种种恶毒谣言在旧军中疯狂传播,刻意挑拨着最敏感的神经。
旧军官兵对“振武营”士卒的敌意公开化。食堂争抢座位引发群殴,训练场地被故意侵占,甚至有人夜间向“振武营”营房投掷石块粪便。“振武营”士卒被严禁单独外出,集体行动时也常遭围堵谩骂,军心士气遭受严重打击。
卫指挥使刘韬彻底倒向反对者,连续下达命令:以“避免冲突”为由,大幅缩减“振武营”的训练时间和物资配给;以“核查军械”为名,强行调走了一批新配发的好装备;更暗示麾下军官,可对“振武营”进行“适度压制”。兵部行文语气愈发严厉,直接质疑马武的指挥能力,并派来一名态度倨傲的兵部员外郎“协助管理”,实则监视掣肘。
军营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几次小规模冲突险些酿成大规模火并。马武如履薄冰,一方面要弹压部下怒火,避免授人以柄,另一方面要应对来自上官和兵部的巨大压力,同时还要警惕可能发生的、针对他个人甚至整个“振武营”的极端阴谋。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越收越紧。
三线告急!奏报如同染血的羽毛,雪片般飞向京城,却大多石沉大海,或被通政司有意无意地压下。
陆仁在西山,徐文谦在枣强,马武在蔚州,三人虽相隔千里,却仿佛被同一根无形的绞索套住了脖颈,承受着来自朝堂、地方、军队内部以及不明势力的全方位、多角度的疯狂反扑。改革之艰难,阻力之庞大,利益之顽固,以最残酷、最血腥的方式展现在他们面前。
希望似乎已被彻底吞噬。西山停产,枣强糜烂,蔚州内乱。所有的努力仿佛下一刻就要付诸东流。
然而,就在这至暗时刻,格物院深处,那守护最严密的试验工棚内,李振博士和几名心腹工匠,在经历了不知第几百次的失败后,从一只刚刚冷却的坩埚底部,小心翼翼地撬下了一小块东西。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厚薄不均,布满气泡和杂质,颜色晦暗。
但当李振颤抖着将其对着油灯时——
一抹微弱、浑浊、却真真切切的透明之光,顽强地穿透了出来!
它太小,太丑,几乎毫无用处。
但它存在着。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压力中,这粒微不足道的透明尘埃,如同浩瀚宇宙中第一颗诞生的星辰,渺小,却意味着一个新时代的可能。
李振死死攥着它,热泪盈眶,仿佛攥着最后一颗救命的火种。
这粒微光,能否点燃破晓的晨曦?无人知晓。此刻,三线之地,唯有狼烟四起,危城欲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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