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三轮“突突突”地行驶在返回蓉城的公路上,噪音大得能掩盖心跳声。古天明蜷在有些破旧的后座,车窗外的田野和厂房飞速倒退,他却觉得这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师傅,能再快点吗?”他忍不住第三次催促,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
“哎呀,小哥,莫催咯!”老师傅头也不回,声音混在风噪里,“这已经是火三轮的极限咯!再快就要散架咯!看你急得,婆娘跟人跑咯?”
“比那还急!”古天明嘀咕一句,重新瘫回座位。
他的心早就飞回了那个位于软件园附近的小家。各种情绪在他胸腔里像一锅煮沸的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
急切! 恨不得立刻闪现到家门口,把老婆女儿搂进怀里。几天(现实时间)的生死边缘,让他对“家”这个字的理解从未如此深刻。什么深渊能量,什么终端权限,都比不上罗小白一个白眼和女儿糯糯软软的一声“爸爸”。
开心与兴奋! 劫后余生的狂喜,实力提升的自信,以及即将见到家人的期待,让他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他甚至开始脑补各种画面:小白看到他这身肌肉会不会眼睛发亮?糯糯会不会被他现在能轻松举高高的力气惊呆?他甚至开始琢磨是先把女儿抛起来再接住,还是先给老婆一个结实的拥抱?
担忧与忐忑! 但这锅沸汤底下,还沉着几块冰冷的石头。他这变化太大了!镜子里的自己,连他乍一看都愣神,更别说朝夕相处的家人了。怎么解释?实话实说?说我去异界杀了一万只怪物还拜了条龙当大哥?怕不是下一秒就被送去四医院(本地精神病院)检查脑子。撒谎?编个什么理由能完美解释这脱胎换骨的变化还不让她们担心?
内心吐槽疯狂刷屏:
“靠!早知道在遗迹里找个水潭照照,先给自己做个心理建设!”
“这模样去演特种兵都不用化妆,说是坐办公室敲代码的谁信啊?”
“说去健身房练的?啥健身房效果这么拔群?地狱烈焰肌肉塑造营吗?”
“晒黑的?蓉城这天气,出个差能晒出古铜色?说是去非洲挖矿了还差不多!”
“气质这玩意儿怎么圆?难道说甲方爸爸是传销头子,给我做了成功学洗脑,现在我感觉自己能征服世界?”
“万一小白不信,把我当坏人报警怎么办?警察叔叔来了我咋说?表演一个空手碎大理石?”
“糯糯会不会不认识我了?会不会被吓哭?哦豁,那就完犊子了……”
各种念头在他脑子里打架,让他坐立难安。火三轮每一声“突突”都像是在拷问他的良心和智商。
终于,煎熬结束了。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古天明几乎是跳下去的,扔下钱都来不及等找零,就一头扎进了小区。
越是靠近家门,心跳得越快。站在熟悉的防盗门前,他做了三次深呼吸,试图把那股子“煞气”和“锐利”藏起来,努力挤出一个自以为温和无害、甚至有点憨厚的笑容(效果未知),然后才掏出钥匙。
咔嚓,门锁打开的轻响,在他听来如同天籁。
他推开门,用尽全力让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温暖(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导致的颤抖):“老婆!糯糯!我回来咯!”
客厅里,正在弯腰收拾一地玩具的罗小白闻声直起身。
当她的目光落在门口的古天明身上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她脸上的表情像走马灯一样飞速变换:先是下意识的抬头→然后是看到陌生人闯入的惊愕→紧接着是打量对方破旧衣服和精悍体魄后的警惕→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变成了巨大的困惑和难以置信。
“你……你找哪个?”罗小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一口标准的蓉城话带着明显的防备,手已经悄悄摸向了墙角的……长柄雨伞。
古天明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赶紧维持着笑容:“小白,是我啊!古天明!你老公!我出差回来咯!”
“我老公?”罗小白的音调拔高了八度,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雨伞“唰”一下横在身前,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闯入家门的猛兽,“你豁鬼哦!我老公古天明是个白白胖胖的程序员,不是你这个黑黢黢的健身教练!你到底是哪个?咋个有我屋头钥匙?是不是小偷?!”
古天明:“……”
健身教练Again!还升级成小偷了!
“小白,你听我解释!我真是古天明!我就是出差……去了一趟高原!那边紫外线强得一匹!我又天天跟甲方爸爸一起锻炼身体,所以就……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无比。
“高原?锻炼?”罗小白显然不信,眼神里的怀疑更深了,“你出个差还能把品种都出变了?你骗三岁娃娃哦!说!我老公屁股上有块胎记,在哪边?”
来了!经典问题!古天明立刻回答:“左边!左边屁股蛋子上!巴掌那么大,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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