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砚这一病,便是好几日缠绵病榻。
高烧反复,浑身酸软无力,连起身都困难,更别提上朝理政了。
他整日昏昏沉沉,卧在床榻之上,对外界之事一概无心过问,自然也无从得知任何来自边关的消息。
病中的人最是脆弱,平日里被理智强行压下的思念,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淹没了他。
什么朝堂非议,什么身份顾忌,在病痛的折磨和对那人蚀骨的牵挂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只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得到只言片语,知道他平安也好。
这日,他感觉精神稍好一些,强撑着坐起身,命人取来笔墨纸砚。
他想要给洛宫奕写一封信。可提起笔,蘸饱了墨,对着素白的信笺,却迟迟无法落下。
满腔的思念与担忧,化作喉间的哽咽,那些“我想你”、“你一切可好”、“务必保重”的言语,在舌尖滚了千百遍,却一个字也不能诉诸笔端。
他枯坐良久,最终,只是缓缓地、极其认真地,用那因虚弱而微颤的笔触,在信笺的中央,画下了一片轮廓分明的枫叶。
这片枫叶,承载着只有他们二人才懂的深意。
那是他们关系发生微妙转变的起点,在那个秋意浓烈的夜晚,层林尽染的枫叶见证了他们之间最初的悸动与失控。
还有洛宫奕将那枚能号令他麾下最精锐暗卫的枫叶玉佩,郑重地交到他的手中,那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托付。
一片枫叶,无字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它诉说着初夜的缱绻,代表着交付性命的信任,更在此刻,寄托了他病中难以排遣的、最深沉的思念。
玉砚仔细地将信笺吹干,规规整整地折好,放入信封,密封妥当。
他唤来一名绝对可靠的心腹侍卫,低声吩咐:“将此信,通过我们的渠道,务必亲手送到洛大将军手中。” 这名侍卫是他精心培养的亲信,忠诚毋庸置疑。
即便退一万步,此信在半途被不相干的人截获拆看,那又如何?
不过是一片随手所画的枫叶罢了,若有人问起,他大可以借口是研究边关地形、或是思念秋日景致,随便扯个谎便能圆过去,掀不起什么风浪。
信使领命而去,玉砚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强撑的那股精神气瞬间泄去,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度袭来,他靠在软枕上,微微喘息。
然而,他刚缓过一口气,皇后便风风火火地驾临瑞王府。
听闻爱子连续数日未曾上朝,竟是病得如此沉重,皇后又是心疼又是焦急,立刻便摆驾出宫前来探望。
更让玉砚头皮发麻的是,母后身后,依旧跟着那位含羞带怯、姿容秀丽的杨芷姑娘。
杨芷今日打扮得更是素雅,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见到病榻上面色苍白、虚弱无力的玉砚,她眼中闪过一丝真切的心疼,上前盈盈一拜,声音轻柔:
“臣女听闻殿下染恙,心中挂念。特意熬制了一些清淡的药膳,望能助殿下调理身子,早日康复。”
若在平日,玉砚定会寻个妥帖的理由婉拒,并与她保持距离。
可此刻,他病体沉重,头脑昏沉混沌,连维持清醒都觉费力,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周旋应付。他只得勉强扯出一抹客套而疏离的笑容,声音沙哑地道:
“有劳杨姑娘费心……母后也请放心,儿臣只是寻常风寒,将养几日便好。”
皇后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心疼,哪里肯依。她强势地做了决定,拉着杨芷的手,对玉砚道:
“砚儿,你病中需人细心照料,府中下人虽多,终究不够贴心。芷儿心细,又懂些药理,母后便让她留在府中照顾你几日,待你大好再说。”
她此举,一是确实觉得杨芷妥帖周到,比粗手笨脚的下人更会照顾病人;二来,也未尝没有借此机会让两人多些相处,培养感情的打算。
玉砚昏昏沉沉,意识时清时朦,想要开口拒绝,却连组织语言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眼皮重逾千斤,最终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便又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皇后见他并未明确反对,只当他是默许,便放心地将杨芷留了下来。
自此,杨芷便以“奉皇后之命照料瑞王殿下”的名义,暂时住进了瑞王府的客院。
她倒也确实尽心尽力,每日亲自盯着火候熬药,细心调配药膳食谱,端茶送水,事事亲力亲为。
而玉砚,因着病势沉重,大部分时间都意识不清,偶尔清醒时也是浑身无力,脑子一片混沌,对于杨芷的靠近与照料,他虽觉不妥,却实在没有精神与体力去明确拒绝,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这一切。
这情形落在旁人眼中,倒颇有几分“郎才女貌,病中相依”的意味,只是无人知晓,瑞王殿下昏沉间偶尔无意识低喃出的那个名字,究竟属于谁。
……
瑞王府的下人们,这几日对这位杨芷姑娘是交口称赞。
她出身名门,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却丝毫没有骄纵之气,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做事更是细心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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