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等待与牵挂中悄然流逝,洛宫奕这一去边关,竟已整整一月。
窗外的严寒渐渐退去,呼啸的北风变得温和,庭院角落的积雪化成了湿润的泥土,偶尔能见到几点倔强的绿芽探出头来。
天气转暖了,可玉砚的心,却仿佛还停留在那个洛宫奕踏雪离去的冬日,被一层无形的寒意包裹着。
一个月,三十个日夜,竟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思念如同藤蔓,在寂静的深夜和独处的片刻疯狂滋长,缠绕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他时常对着书房北面的窗户出神,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片苦寒之地上,那人是在营帐中运筹帷幄,还是在沙场上挥剑搏杀?
他提笔蘸墨,铺开信笺,想写一封问安的信,哪怕只是寥寥数语,问问边疆可还寒冷,问他是否安好。
可笔尖悬在纸上方,却久久无法落下。
以什么身份寄出?瑞王殿下给洛大将军的私人信件?这太惹眼了。
边关与京城之间驿站层层传递,不知有多少双眼睛会看到,又会生出多少无端的猜测与非议。
他不能因为一己思念,就给远在战场、需全心对敌的洛宫奕增添任何潜在的麻烦。
他更怕打扰到他。
洛宫奕那个人,一旦投入战事,便是全身心沉浸,忙起来废寝忘食、脚不沾地是常事。
自己的一封私信过去,若正逢他决策的关键时刻,岂不是扰乱了他的心神?
想到这里,玉砚的心又揪紧了几分。
他太了解洛宫奕了,了解他那“冷面阎罗”称号背后的拼劲与狠劲。
他亲眼见过,在一次平定地方叛乱后,洛宫奕的左臂被流矢所伤,鲜血浸透了半幅衣袖,正要为他包扎,前方探马来报发现残敌踪迹,他起佩剑就要亲自带兵追击。
那份对自己身体的漠视,让玉砚当时又气又急,心疼痛得无以复加。
而更亲密之后,在氤氲着暖昧气息的床帏之间,玉砚也曾用手指,带着颤抖与怜惜,细细抚过洛宫奕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
有的在胸膛,有的在背脊,有的在臂膀,每一道都狰狞可怖,诉说着一次次生死边缘的徘徊。
那时,玉砚总会红了眼眶,低声埋怨:
“你怎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如今,那人又在那样危险的环境里,他旧伤可会复发?是否又添了新伤?这些念头如同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玉砚的心上。
他只能将所有的担忧与思念,转化为对前方战报的急切期盼。
每一次有军报送入朝廷,他的心都会提到嗓子眼,既盼着听到消息,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然而,整整一个月,朝廷收到的来自边关的正式战报,竟然大多是由监军、大皇子玉明发出的。
那些奏报,字里行间充满了抱怨——抱怨边疆苦寒,生活艰辛;抱怨蒙人狡诈,袭扰不断;
更多的是抱怨主帅洛宫奕“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丝毫不将他这位皇子监军放在眼里”,行事“一意孤行”,不听“良言相劝”。
皇上看完这些奏报,往往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随手放在一边,并不多言。
朝中众臣也心知肚明,论及行军打仗,一百个大皇子玉明绑在一起,也不及一个洛宫奕。
玉明的抱怨,无非是权力被架空、无法插手军务的不满宣泄,毫无参考价值。
可这些,都不是玉砚想知道的。
他想知道的,是洛宫奕是否安好,是战事究竟如何,是那个人……是否也如自己思念他一般,在某个风雪停歇的夜晚,想起过京城的自己。
等待,让暖春的日光也失去了温度。
玉砚只能继续等待着,在无人知晓的内心深处,一遍遍祈祷着那人的平安,以及……或许能有一丝半缕,独属于他的音讯。
……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正是春耕备耕的关键时节。
玉砚一面要协助父皇处理各地呈报的农事,协调种子、农具的调配,一面还要为边关战事筹措后续的兵员与粮饷,连日来忙得脚不沾地,如同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
加之初春天气反复,乍暖还寒,冷风一吹,直往骨缝里钻,他本就清瘦,这般劳心劳力之下,身体更是感到有些透支,时常觉得精神倦怠,周身乏力。
这日,又到了每月固定进宫陪伴母后用膳的日子。
玉砚强打起精神,换上亲王常服,入了宫。
皇后一见他,便心疼地拉过他的手,仔细端详,蹙眉道:
“我儿怎地又清减了?这下巴尖得,都快能当锥子了。可是近日公务太繁重,未曾好生休息用饭?”
玉砚心中一暖,面上却露出宽慰的笑容,反手轻轻拍了拍母后的手背,语气轻松:
“母后多虑了。如今天气转暖,不似冬日需裹得那般厚重,衣衫单薄些,瞧着自然显得瘦了。儿臣一切都好,母后不必挂心。”
皇后将信将疑,却也不再追问,只是不住地往他碗里夹菜,看着他多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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