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那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兴奋感的声音,透过步话机的杂音,清晰地回荡在河滩上空,与P-40战鹰引擎的咆哮和机枪的怒吼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极不协调却又振奋人心的战地交响。
“幽灵!这里是飞虎队!查理呼叫!收到请回答!妈的,总算赶上了!下面的兔子们,你查理爷爷给你们送温暖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呼叫,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中投入了一颗火种,瞬间点燃了河滩上所有“东方旅”队员眼中的火焰!绝望和死寂被巨大的惊愕和狂喜取代!
“是查理参谋长!!”
“老天爷!查理在天上!”
“飞虎队?!我们也有空军了?!”
战士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那个平日里总是和地图、电台、各种精密仪器打交道的参谋长,此刻竟然驾驶着这架如同神兵天差的P-40,在敌人头顶倾泻着死亡之火!
林晓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迅速反应过来,他紧紧抓住步话机,激动地甚至爆了粗口:“查理?!你个狗日的!你怎么在天上?!”
“哈哈!旅座!惊喜吧!”查理的声音在高速飞行和机动带来的负荷下有些喘息,但语气中的兴奋和自豪难以掩饰,“在印度帮盟军捣鼓那些破零件的时候,手痒难耐,重新考了飞行执照!这架P-40可是我用后勤仓库里那些被判定为‘待报废’的零件,一点点拼凑、调试出来的!克莱斯勒的发动机,差点报废的螺旋桨……嘿,它现在飞得不是挺好?!”
说话间,P-40再次以一个惊险的侧滑机动,避开了地面射来的几串机枪子弹,机翼下的勃朗宁重机枪再次发出沉闷的咆哮,“咚咚咚”地将一个试图架设掷弹筒的日军小组打成了筛子。
“别废话了!”查理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我看到鬼子在重新组织,左侧林子里有迫击炮闪光!你们准备好,我尽量压制,但我的弹药也不多了!必须尽快突围!”
“明白!”林晓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强迫自己进入战斗状态。他迅速观察战场,日军的混乱在查理的连续打击下有所加剧,但基层军官正在努力收拢部队,来自侧翼林地的迫击炮威胁确实在增大。
“幽灵收到!”林晓对着步话机吼道,“飞虎队,优先打击左侧林地迫击炮阵地!然后清理河滩正面残敌,为我们打开通道!”
“飞虎队明白!看我的!”
P-40的引擎发出更响亮的轰鸣,猛地向上爬升,占据高度优势后,机头一沉,如同发现猎物的游隼,朝着左侧林地那片隐约有炮口焰闪烁的区域俯冲下去!
“.50口径穿甲燃烧弹,尝尝这个!”查理在频道里兴奋地喊了一声。
“咚咚咚咚——!” 炽热的弹雨如同火焰长鞭,狠狠抽打在林地上空,树木被打得拦腰折断,枝叶混合着泥土和金属碎片四处飞溅!日军的迫击炮阵地瞬间被笼罩在火光与硝烟之中,一门迫击炮连同旁边的弹药箱被引爆,发生了剧烈的二次爆炸,火光冲天而起!日军的迫击炮威胁被暂时解除!
完成这次攻击后,P-40毫不停留,迅速拉平,机翼微微倾斜,沿着河滩正面低速通场,剩余的.50机枪子弹如同犁地一般,将趴在河滩碎石和浅水区负隅顽抗的日军残兵彻底清扫了一遍!
这精准而致命的空中支援,彻底打垮了日军包围部队的士气,也为河滩上被困的队伍打开了一条血路!
“就是现在!全体都有!带上伤员!跟着我,冲过去!”林晓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从岩石后跃起,挥舞着鲁格手枪,指向被P-40清理过的河滩对岸!
“冲啊!”
“杀出去!”
绝处逢生的战士们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能自己走的搀扶着伤员,不能走的则由战友背负或抬着,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过冰冷的溪流,踏着日军的尸体和燃烧的残骸,向着对岸的丛林亡命狂奔!
张三和他小组的狙击手们也在对岸提供了最后的掩护,用精准的点射清除着零星试图拦截的日军士兵。
P-40在完成最后一次扫射后,机身上的弹孔和冒出的黑烟更加明显,它在上空盘旋了两圈,机翼轻轻摇晃,仿佛在向地面的战友致意。
“幽灵!通道已打开!我的油料和弹药都见底了,必须返航!祝你们好运!我们根据地见!”查理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完成任务后的如释重负。
“飞虎队!干得漂亮!根据地见!”林晓抬头望着那架伤痕累累却依旧倔强飞翔的战鹰,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自豪。
P-40最后摆动了一下机翼,拖着淡淡的黑烟,艰难地爬升高度,最终消失在南方的云层之中。
“幽灵”与“飞虎队”的第一次战场联动,在这片血腥的河滩上,画上了一个惊心动魄却又无比成功的句号。这不仅是一次绝境中的救援,更是一个标志——“东方旅”不再仅仅是一支依靠奇袭和地面作战的孤军,他们拥有了来自天空的眼睛和拳头!
队伍成功地冲过了河滩,再次隐入了对岸的丛林。虽然依旧疲惫,虽然伤员状况堪忧,虽然前途未卜,但所有人的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火。他们见证了奇迹,见证了属于“东方旅”自己的翅膀第一次展翅翱翔!
林晓回头望了一眼渐渐恢复寂静、只剩下硝烟和尸体的“渡鸦滩”,紧紧握住了拳头。查理的这次神来之笔,不仅救了他们的命,更为“东方旅”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空中力量,这片他们曾经只能仰望的领域,如今,也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日军的追剿不会停止,他们必须尽快与可能的接应力量汇合,或者依靠自己,走完这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一段归途。希望已然重现,但通往生天的路,依然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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