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并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皮箱,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打开搭扣。
箱子里不是医疗器械,而是一台造型古怪、有着许多旋钮和一根可伸缩天线的黑色无线电设备,以及……一把擦拭得锃亮、造型优雅却充满致命气息的鲁格P08手枪。
她熟练地打开无线电设备,调整着频率。设备发出轻微的“嗞嗞”声。
然后,她拿起一个耳麦戴好,对着麦克风,用一种冷静得近乎没有感情的声音,说着流利的日语:
“‘夜莺’就位。‘货物’已确认抵达‘旧船坞’。状态似乎不佳。请求进一步指示。over。”
她在汇报!直接称呼这里为“旧船坞”!她知道他在这里!她就是执棋者派来的“接应人”?还是……“三瓣菊”的清理者?
林皓的血液瞬间冰冷!执棋者把他卖了吗?!
无线电里似乎传来了回复。女人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个“哈依”。
片刻后,她摘下耳麦,关闭设备。然后,她拿起了那把鲁格手枪,动作优雅地检查了一下枪机。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林皓藏身的角落。这一次,不再带有任何疑虑,而是某种……确认。
她迈开脚步,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紧不慢,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一步一步,向着林皓走来!
林皓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格洛克手枪!
逃?往哪里逃?在这空旷的厂房里,他根本跑不过这个诡异的女人!
拼了?以他现在的状态,胜算几乎为零!
就在他绝望地准备做最后一搏时!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无比的破空之声,猛地从厂房高处的某个钢梁阴影中响起!
紧接着!
“啪!”的一声脆响!
女人手中那把鲁格手枪的枪身猛地爆出一团火花,直接被击飞脱手,旋转着掉落在远处的黑暗中!
狙击手?还有别人?
女人显然也大吃一惊,动作瞬间僵住,猛地抬头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咻!”
第二声破空声接踵而至!
女人反应快得惊人,猛地一个侧滚翻!
“叮!”她刚才站立位置的地面上,溅起一撮水泥碎屑!子弹打空了!
但狙击手的压制目的已经达到!
“不想变成筛子,就立刻从西侧小门离开!快!”一个压低的、急切的、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林皓侧后方不远处的一堆废料后面传来!
是阿坤的声音?他还活着?是他开的枪?!
林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时间思考了!他猛地从藏身处跃出,看也不看那个僵在原地、寻找掩体的女人,朝着声音指示的西侧方向,玩命狂奔!
厂房西侧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半塌的小门!
他冲出门外,外面是更加荒凉破败的厂区空地,远处是漆黑的江岸。
一辆破旧不堪、没有牌照的黑色摩托车正停在那里,发动机低沉地轰鸣着!骑手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但对他用力挥着手!
林皓不顾一切地扑过去,跳上后座!
摩托车发出一声咆哮,轮胎摩擦着地面,猛地窜了出去,瞬间加速,冲入厂区外的黑暗之中!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林皓死死抓住骑手的衣服,回头望去。
只见厂房那个小门口,那个穿着风衣的高跟鞋女人追了出来,站在月光下,望着摩托车远去的方向,并没有追赶。她的墨镜似乎掉落了,但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诡异和……莫测。
很快,厂房和女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黑暗中。
摩托车沿着江边颠簸不平的废料小路狂飙,直到彻底远离了船厂范围,才稍微放缓了速度。
骑手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粗犷狰狞、带着新鲜伤疤的脸,正是阿坤!
“妈的!你小子命真大!”阿坤头也不回地吼道,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后怕,“老子差点就赶不上了!”
“阿坤?!你怎么……”林皓又惊又喜,话都说不完整。
“福伯那边出事后,我就知道要坏菜!顺着线索摸过来的!刚好撞见‘三瓣菊’的‘夜莺’也到了!”阿坤啐了一口,“这娘们邪门得很!幸好老子枪法还没丢!”
“刚才……谢谢你……”林皓由衷地说道。
“谢个屁!”阿坤骂了一句,语气却缓和了些,“福伯怎么样了?”
林皓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受了重伤,我离开时……昏迷了。”
阿坤握紧车把的手猛地一紧,骨节发白,但没有再问。沉重的悲伤在两人之间弥漫。
“我们现在去哪?”林皓问。
“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你他妈现在就是个烧红的炭块,谁碰谁死!”阿坤烦躁地说,“76号,‘三瓣菊’,现在可能还得加上别的什么东西!上海滩都快被你搅翻天了!”
摩托车在夜色中穿行,驶向更加偏僻的郊区。
林皓靠在阿坤宽阔却紧绷的后背上,感受着引擎的震动和呼啸而过的夜风。
又一次死里逃生。
但那个穿着高跟鞋、提着皮箱的诡异女人“夜莺”,以及她背后深不可测的“三瓣菊”,还有那个始终隐藏在幕后的“执棋者”……
他知道,危机远未结束。
他只是从一个囚笼,逃向了另一个更大的、更加迷雾重重的棋盘。
而棋子,依旧身不由己。
【系统能量恢复至32%……脱离即时物理威胁……救援者身份:阿坤(暂定友方)……新威胁确认:“三瓣菊”高级特工“夜莺”……警告:“执棋者”意图不明,极度危险……】
系统的评估,充满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摩托车载着两人,消失在浦东郊外的夜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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