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约两三分钟,老人在一面巨大的、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金属墙板前停下。墙板上有一处极其隐蔽的、像是检修口的地方,被几块破烂的木板和油毡布虚掩着。
老人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挪开那些遮挡物,露出后面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进去!”他推了林皓一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皓弯腰钻了进去。里面是一个极其低矮狭窄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怪味——像是劣质煤油、陈年食物、汗臭、还有一种……某种草药膏药的混合气味。
老人随后钻了进来,迅速将洞口重新用木板油毡挡好。
然后,他点亮了角落里另一盏稍微亮堂些的煤油灯。
昏黄的光芒瞬间充满了这个小小的巢穴。
林皓这才看清,这里似乎是一个利用巨大废弃机械的内部空间改造出来的、极其简陋的栖身之所。面积不过四五平米,地上铺着破烂的毛毡和几张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兽皮。角落里有一个用砖石垒砌的、极其简陋的小灶台,上面坐着一个黝黑的铁壶,正冒着丝丝热气,那怪味的一部分就来源于此。四周“墙壁”是冰冷的、布满油污的金属,上面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破衣服、干枯的草药束,甚至还有几本被油浸透的、卷边的破旧书籍。
这里就是老人的“家”。一个隐藏在都市心脏地底最深处、不为人知的巢穴。
老人将马灯挂好,转过身,那只独眼在稳定的灯光下再次仔细地、毫不客气地打量着林皓,像是在评估一件麻烦的货物。
“脱了。”他突兀地命令道,指了指林皓身上那件早已不成样子的、湿透冰冷的破烂衣服。
林皓愣了一下。
“看什么看?!想冻死就别脱!”老人不耐烦地低吼,同时从一堆破烂里扯出一件同样油腻、但看起来相对干燥厚实的旧工装外套,扔给林皓,“换上这个!妈的,算老子欠你的!”
他又从一个角落里摸出一个磕碰得变形的搪瓷缸子,从那个冒着热气的铁壶里倒出小半杯黑乎乎的、散发着浓烈怪味的液体,递到林皓面前。
“喝了它!”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
林皓看着那杯冒着热气、颜色可疑的液体,犹豫了一下。但刺骨的寒冷和身体的极度虚弱让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接过杯子,入手滚烫。那味道更加刺鼻,像是煮烂了的草药混合着姜和某种高度烈酒。
他闭上眼,仰头将液体一口灌了下去。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辛辣灼热的味道瞬间冲垮了他的味觉,如同火焰般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爆炸般扩散开的、强烈的暖意,暂时驱散了部分深入骨髓的寒冷。
“咳咳……谢谢……老伯……”林皓被辣得眼泪都出来了,喘息着道谢。
老人哼了一声,没接话,只是又找出一些干净的(相对而言)破布条和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陶罐,里面是某种墨绿色的、散发着清凉气味的药膏。
“躺下!”他指了指那张铺着兽皮的“床”,语气硬邦邦的,“伤口不处理,你活不过明天天亮!”
林皓依言躺下,冰冷的兽皮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解开早已和伤口黏在一起的破烂衣物,露出了腹部那个狰狞的伤口。伤口边缘因为长时间泡水已经发白肿胀,微微外翻,看起来异常可怕。
老人凑近看了看,那只独眼里闪过一丝专业性的审视,嘟囔了一句:“枪伤……泡成这样还没死透,你小子命是真硬……”
他没有再多问,动作却出乎意料地熟练。他用破布蘸着铁壶里的热水(林皓怀疑那水是否干净),小心地清洗着伤口周围的污垢,然后挖出那墨绿色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
药膏带来的是一阵极其强烈的、先清凉后灼麻的感觉,甚至暂时压制了伤口本身的剧痛。
“老伯……您……您是医生?”林皓忍不住问道。
“狗屁医生!”老人头也不抬,粗暴地回答,“老子是守窖的!跟尸体和机器打了一辈子交道,这点皮肉伤算个屁!”
守窖的?守护这个地下设施?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林皓看着周围冰冷的金属墙壁和远处传来的沉闷机械轰鸣,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老人涂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那只独眼抬起,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皓一眼,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
“什么地方?”他沙哑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嘲弄和苍凉,“这里是‘帝国的心脏’,也是它的‘坟场’。”
他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头顶那传来轰鸣声的方向。
“上面,是东亚最大的电厂之一,日本人占着,给他们的兵工厂、船坞供电。” “下面,是以前英国人修的大型应急蓄水库和泄洪控制系统,早就废了,现在归我了。” “至于这儿,”他拍了拍身旁冰冷的金属墙,“是夹在中间,被所有人都忘了的……‘油窖’。以前存重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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