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在《日本蜡烛图技术》的书页上，投下泛白的冷光。钟卫东用冻僵的手指，翻到死亡交叉的章节，在田晴的父亲，铅笔批注的字迹上，看了很久。
均线系统就像心电图，的铅笔字，在潮湿的纸页上，有点模糊。当短期均线，从上往下刺穿长期均线时，不是技术调整，是猝死的前兆。
钟卫东的太阳穴，突突地直跳。他摸出手机，对比新收科技的走势图，那个被自己，当初视为洗盘良机的回调点，正是30日均线，下穿60日均线的死亡交叉。书页边缘还画着个，迷你的墓碑，碑文日期：2016年10月10日。钟卫东在心理着，原来真的可以，从K线技术中，看出新收科技，那时是个陷阱。
又来个修仙的。环卫工人老赵，推门而入，扫帚上的水珠，甩出一道弧线，上周那个姑娘也是，凌晨四点在这儿看这本书。他指了指，柜台后面的监控屏幕，每次都坐这个位置，喝同样的黑咖啡。
“还有姑娘和我看一样的书。”
“对啊，你看监控屏幕，那个姑娘，不是和你一样，在看同样的书吗？”
钟卫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监控回放里，田晴的侧脸，在晨光中，像一张褪色的老照片，无名指上的疤痕，在翻书时偶尔反光。她总是在读到，第143页时，突然攥紧纸页。正是启明星形态的章节。
知道她为什么，标记这一页吗？老赵突然凑近，身上带着雨水，和烟蒂的气味，去年冬至那一天，她盯着这一页，足足看了四十分钟，最后把咖啡杯捏爆了。他指向窗边的地板，那里确实有一块，洗不掉的褐色污渍。
钟卫东翻到143页。启明星的图示旁，有人用红笔画了一颗六角星，旁边标注着：“最黑暗的时刻，才能看得见真正的星光。1995年3月28日”。这日期，他在档案室见过，是田明哲爆仓后的，第一个交易日。
窗外，金融街的LED大屏，亮起早盘的预告。红光透过玻璃窗，恰好照在书页的六角星上。钟卫东突然发现，这个手绘星星的每个角，都精确对应着，新收科技崩盘前的关键价位，包括张健让他，全仓杀入的那天。
便利店的门铃，突然响起。田晴的助理小林，抱着文件夹走进来，看见钟卫东时，明显愣了一下：田总让我来取遗忘的......她的视线落在，翻开的书页上，声音戛然而止。
文件夹地一声掉在地上。散落的纸张里，钟卫东看见，一张熟悉的图表。新收科技的死亡交叉点，被红圈标注着，旁边是田晴凌厉的字迹：“鳄鱼的眼泪，第48次实验对象：钟卫东，初始资金80万，预计爆仓时间......”
后面半截被咖啡渍模糊了，但电子表显示的时间，正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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