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的反监听大戏按部就班地上演着,宋梅生如同一个在钢丝上跳舞的演员,既要维持平衡,又要给下方的“观众”呈现出精心设计的姿态。然而,真正的斗争远不止于舞台上的表演。就在他忙于用真假难辨的信息迷惑潜在监听者时,一条来自“老木”的紧急指令,通过死信箱传递而至,将他拉回了更加残酷的现实前线。
指令简洁而沉重:日军近期将有一批数量巨大的粮食,从哈尔滨郊区的“松江粮库”启运,经铁路南下,供应给在关内进行扫荡的日军部队。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或延缓这批粮食的启运,哪怕只是拖延几天,也能为关内抗日前线的军民减轻一丝压力。
“松江粮库……”宋梅生看着纸条在烟灰缸里化为灰烬,眉头紧锁。那是一个由日本商社控制、伪满政府协管的大型仓库,守卫森严,不仅有警察局的岗哨,还有日本武装护卫队。强攻或大规模破坏根本不可能。
但“不惜一切代价”这几个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需要一场“意外”,一场看起来合情合理、查无可查的“意外”。火灾,永远是最佳选择。尤其是在干燥寒冷的冬季,堆满粮食、遍布木质结构的老旧仓库,简直是火灾的温床。
计划的核心在于“内应”和“时机”。宋梅生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总务科的权力——对警察局内部物资,甚至是部分协防单位后勤的调配权。
他首先找来心腹王股长,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老王,麻烦事又来了。松江粮库那边打报告,说他们的灭火器大部分都过期了,还有电路老化,存在安全隐患。上头批了个条子,让我们总务科协助更换一部分,检修一下线路。这大冷天的,真是折腾人。”
王股长一听就垮了脸:“啊?科长,那粮库归日本人和经济部直管,咱们就是挂个协防的名头,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废话,我不知道吃力不讨好?”宋梅生瞪了他一眼,“但命令下来了,能怎么办?你马上带两个人,去仓库清点一下,看看我们能调拨出多少台灭火器,要那种快过期的或者有点小毛病的,别拿好的!另外,联系一下那个跟我们合作的电工老刘,让他准备点‘二手’电线和零件,到时候一起去检修。记住,阵仗搞大点,但东西,用次货!账目做漂亮点,差价……老规矩。”他故意把一次破坏行动,包装成了一次可以从中捞油水的“美差”。
王股长一听有油水可捞,立刻转忧为喜:“明白!科长您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当当’!既完成任务,又给科里创收!”
“机灵点!”宋梅生笑骂着挥挥手。
王股长兴冲冲地去了。宋梅生知道,以王股长雁过拔毛的性格,肯定会选择最便宜、质量最差的灭火器(甚至可能里面药粉都失效了),以及近乎报废的电线零件。这为未来的“意外”埋下了第一个伏笔。
几天后,王股长带着电工老刘和几个临时工,浩浩荡荡地开赴松江粮库。宋梅生则坐镇警察局,遥控指挥。他选择行动的时间点也很巧妙,是在粮库接到装车通知,库内粮食堆叠最高、人员往来最复杂,也是最容易忙中出错的时期。
王股长那边进展“顺利”。他按照宋梅生的指示,一边跟粮库的日本经理点头哈腰,一边指挥手下把那些破铜烂铁似的灭火器换上去,嘴里还不停地抱怨:“太君,不是我们不用心,实在是局里经费紧张,只能凑合这些了……您多担待,多担待!”
电工老刘则带着人在仓库区的老旧电路上敲敲打打,更换着那些看起来就岌岌可危的电线和闸盒。宋梅生提前暗示过老刘,有些“无关紧要”的线路,比如照明分支线路,可以“顺便”处理得更加“节省”和“危险”一点,比如让电线裸露、接口松动,美其名曰“利用现有材料”。
一切都在“协助整改安全隐患”的幌子下进行,甚至得到了粮库方面因为怕承担责任而表现的“配合”。
关键的夜晚来临。天气预报说今夜风力会加大。宋梅生知道,时机到了。他不能亲自前往,但他早已物色好了一个“执行者”——粮库里的一个中国老库工,姓马。老马的儿子因反满抗日被日本人杀害,家破人亡,对日寇恨之入骨,是王股长在干活时“无意”中打听并确认的可利用对象。
行动指令通过王股长以“慰问辛苦工人”为名送去的一条香烟传递。烟盒里,夹着一张简单的图纸和几个字:“子时,丙区东角,破旧灯口。
子时(晚上11点到1点),粮库守备相对松懈,也是风力最大的时候。丙区东角堆放的是最容易受潮发霉、管理相对松懈的陈粮,附近恰好有一个被老刘“检修”过、线路故意弄得乱七八糟的破旧照明灯口。
夜里,北风呼啸。老马的身影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丙区东角。他按照图纸指示,找到了那个松动的灯口。他颤抖着手,将一小团浸了煤油的棉絮,塞进了灯口松动的电线接头处,然后将一根短短的、一头削尖的木楔子,轻轻卡在棉絮和电线之间。做完这一切,他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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