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后门逃离,那细微的门轴转动声消失在夜风中,房间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浓重的血腥味和地上那具逐渐僵硬的尸体,无声地宣告着刚刚发生的残酷事实。
宋梅生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手肘处似乎还残留着击碎喉骨时那短暂而可怕的触感——一种坚硬物体碎裂的、令人牙酸的反馈。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手肘,那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但他却觉得沾满了黏腻、温热的液体。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干呕的冲动,冲进厨房,将头埋进冷水盆里。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面部,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沸腾的血液和混乱的思绪似乎也随着这冰冷稍稍平息了一些。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他抬起头,水珠顺着头发和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他看着镜子里那张年轻却苍白、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惊悸的脸,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现在是晚上九点多,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这具尸体必须尽快处理掉,多留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左邻右舍虽然不算密集,但保不齐会有晚归的人或者巡夜的警察。林婉虽然被吓走了,但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个不确定因素,必须在她可能带来更多麻烦之前,让这一切“消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首先,是现场。这个土匪是怎么进来的?绝不能是正常敲门,那会留下目击者。必须是“非法入侵”。宋梅生的目光扫过客厅,很快落在了靠近后院的那扇窗户上。窗户的插销有些松动,是他之前懒得修的。
他立刻动手,用一块布包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扇窗户的插销弄坏,制造出从外面被撬开的痕迹,又在窗台和下面的地板上蹭上一些泥土和模糊的脚印。接着,他迅速将客厅弄乱,推翻一把椅子,掀翻一个小茶几,伪装出搏斗和搜寻财物的迹象。最后,他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平时放些零钱和小首饰的匣子,将里面不值钱的东西倒掉,匣子本身扔在翻倒的茶几旁,暗示劫匪抢走了“财物”。
做完这些,他已是满头大汗,但思路却异常清晰。接下来,是尸体本身。他蹲下身,忍着不适,快速搜查了尸体的口袋。除了一小把零散满洲国券、半包烟卷和一个劣质的金属烟盒外,别无他物。没有身份证明,这很好。他将这些零碎东西自己收好,准备另作处理。
然后是最关键的一步:如何将这么大一具尸体运出去埋掉?靠自己扛出去显然不现实,目标太大,容易暴露。他需要运输工具,而且必须是不会引人注目的工具。
警察局!一个念头闪过。总务科负责一些杂务,包括一辆车况破旧、但偶尔用于夜间拉货或处理“特殊勤务”的厢式货车。这辆车平时就停在局里后院不显眼的地方,钥匙由后勤股的王股长保管。王股长……那个贪财又有点怕事的老油条。
宋梅生看了看座钟,快十点了。他必须冒险一试。他走到电话旁,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王股长家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王股长睡意惺忪、带着不满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
“老王,是我,宋梅生。”宋梅生的声音刻意压得有些低沉和急促。
电话那头的王股长显然吓了一跳,睡意全无:“宋、宋科长?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别提了!倒霉透顶!”宋梅生用一种既烦躁又后怕的语气说道,“家里进贼了!”
“进贼了?!”王股长惊呼,“您没事吧?丢了什么东西?报警了没有?”
“人没事!那小子被我撞见,扭打了几下,让他跑了!”宋梅生按照想好的说辞继续,“不过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估计也丢了点值钱东西。关键是,那王八蛋逃跑的时候,把我放在院里准备明天送修的那台德国收音机给撞散架了!零件碎了一地!那玩意儿精贵,我得赶紧收拾了,不然明天天亮让邻居看见,还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子,传到局里更不好听!”
他巧妙地将“处理尸体”替换成了“收拾收音机残骸”,理由合情合理——科长大人好面子,不想让家丑外扬。
“哎呀!那可是可惜了了!”王股长附和着,但语气里透着疑惑,显然觉得为了一台破收音机大半夜打电话有点奇怪。
宋梅生知道不下点“猛药”不行,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暗示:“老王,这事我不想声张。这样,你辛苦一趟,现在去局里,把后院那辆货车的钥匙给我拿来,再帮我把车开到我家后巷口。我赶紧把那些破烂玩意拉出去扔了,清净。你放心,不让你白跑,科里这个月的那笔‘特别经费’,我给你多记一份辛苦功劳。”
“特别经费”是宋梅生设立的小金库里的名目,王股长没少从中捞好处。一听这个,王股长的疑虑顿时打消了大半,语气也变得热络起来:“科长您看您说的,太见外了!为您办事还不是应该的!您等着,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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