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祭品,一个都不能少……” 赵婆婆的嘴里念念有词,“十年前欠的,今年该还了……”
苏然的心头猛地一震:“十年前到底欠了啥?”
赵婆婆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欠了山神爷七条命!那年发大水,镇子差点被淹了,是山神爷显灵,让七个外乡人填了潭,这才保住了咱们……”
“那不是意外失踪?”
“是祭祀!是心甘情愿的祭祀!” 赵婆婆突然尖叫起来,“那三个驴友是自愿的!他们在潭边喝了符水,笑着跳下去的!”
叶澜突然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掉:“我爸就是那年死的,他是镇卫生院的医生,那天去潭边给人送药,就再也没回来……”
苏然的目光落在火堆里的灰烬上,有什么东西在火光里闪了一下。他伸手从灰烬里捡出来,发现是块银质的铃铛碎片,上面刻着的眼睛符号已经被烧得发黑,但瞳孔里的 “七” 字依然清晰。
“这是十年前那个女驴友的铃铛,” 叶澜的声音发颤,“我在镇史馆见过照片,一模一样。”
下山的时候,雾气更浓了。苏然走在前面,叶澜跟在后面,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在浓雾里回响,像是有人在跟着他们。路过一片竹林时,苏然突然停住脚步 —— 昨天他们挖出来的画筒被人摆在了路边,里面的自画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新画的素描。
画上是七个模糊的人影,正往黑龙潭里走。最前面的那个人穿着米白色外套,手里举着个红色的纸船。潭边的石碑上,眼睛符号的瞳孔里,赫然写着 “苏然” 两个字。
“是林悦的笔迹,” 叶澜的手指在画上轻轻拂过,“她还活着?”
苏然没说话,只是把素描纸折起来放进证物袋。他注意到画的右下角有个极小的日期:腊月廿七。离叶澜说的祭祀日,还有两天。
回到镇上时,家家户户的门都关得更紧了。苏然路过中药铺时,看见门板上用红漆画着个眼睛符号,符号下面压着片新鲜的山茶花叶子 —— 这种花在腊月的云雾镇,本不该存在。
“李医生是个怪人,” 叶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每年腊月都要进山采药,说是要给山神爷上供。有人说他采的不是药,是…… 是人血。”
苏然正想推开中药铺的门,突然听见悦来客栈传来一阵争吵声。他跑过去时,正好看见赵婆婆拿着根拐杖,追打一个穿蓝布棉袄的男人。那男人的背影很熟悉,苏然愣了一下才认出 —— 是王老五。
“让你别多嘴!让你别多嘴!” 赵婆婆的拐杖打在王老五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当年若不是你多嘴,那七个孩子怎么会跑?怎么会让外乡人替他们填塘?”
王老五不躲也不闪,只是背对着赵婆婆,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哭。他的棉袄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苏然认出那和铁皮盒里系头发的绳子一模一样。
“他们来了,” 王老五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七个都回来了,就在镇口的老槐树下。”
苏然抬头看向镇口的方向,浓雾里隐约能看见棵老槐树的轮廓,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纸船,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眨动。
“谁来了?” 苏然追问。
王老五缓缓转过身,脸上全是泪水,混合着泥土在下巴上结成了块:“二十年前淹死的七个孩子,他们回来了,要讨回自己的命。”
他的目光落在苏然怀里的证物袋上,突然凄厉地笑起来:“你怀里的画,就是他们画的!他们每年都要画一幅,画够七幅,就能从潭里爬出来了!”
苏然猛地拉开证物袋,里面的素描纸不知何时变得潮湿,画上的人影像是活了过来,正一步步往潭外走。最前面那个穿米白色外套的人影,脸已经清晰可见 —— 正是失踪的林悦。
“她不是失踪了,” 叶澜的声音带着绝望,“她是被他们带走了,去当第七个祭品了。”
这时,镇口的老槐树下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清脆得像是冰块碎裂。苏然抬头望去,只见浓雾里飘来无数只红色的纸船,每只船上都点着根白蜡烛,在离地半米高的地方缓缓浮动,正往黑龙潭的方向飘去。
“他们要开始了,” 赵婆婆扔掉拐杖,跪在地上对着纸船的方向磕头,“山神爷要收祭品了……”
苏然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条新短信,发信人还是那串乱码,内容只有两个字:
“救我。”
他猛地抬头看向黑龙潭的方向,那里的雾气里隐约亮起一团火光,像是有人在深夜里点燃了什么。叶澜抓住他的胳膊,指尖冰凉:“是深夜祭潭的火光,他们开始往水里扔祭品了。”
苏然握紧了口袋里的银铃铛碎片,突然想起老张跑走时的方向 —— 正是黑龙潭。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婆婆和背对着他们的王老五,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平静的边陲小镇,其实早已被二十年的秘密和恐惧吞噬,而他们这些外来者,不过是这场诡异祭祀里,最新的棋子。
浓雾越来越浓,把整个镇子都裹了起来。苏然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雾里盯着他们,有期待,有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狂热。他知道,接下来的两天,将会是这场跨越二十年的诡异祭祀里,最危险的时刻。而他,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无法回头的旋涡。
喜欢血痕密码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血痕密码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