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牡丹:一场跨越边界的工艺共生
双面江南艺术中心的玻璃幕墙外,春日的雨丝正斜斜织着,将庭院里那株百年牡丹的影子晕成朦胧的水墨。顾星晚指尖划过吉安卡送来的设计草图,纸上用铅笔勾勒的牡丹花苞旁,密密麻麻标注着十几种工艺名称——从洛阳的唐三彩到佛罗伦萨的金箔镶嵌,从京都的莳绘到贝鲁特的马赛克,那些来自不同大陆的工艺符号,像一条条隐秘的丝线,正等着被编织成一朵跨越时空的花。
“招设计师的公告发出去三天了,收到的简历堆了半间办公室。”助理推门进来时,怀里抱着的文件夹上还沾着雨珠,“不过很多人问,‘全球牡丹’到底要做什么?是把各种工艺拼在一起吗?”
顾星晚抬头看向窗外,雨珠顺着牡丹花瓣滚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花:“不是拼贴,是共生。你看这株牡丹,根在江南的土里,花瓣却能接住来自北方的风,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每种工艺都成为这朵花的一部分,既看得见它原本的根,也能闻见不同土壤的香气。”
公告栏前的骚动是从第五天开始的。最先驻足的是个背着竹篓的老人,竹篓里装着刚采的竹丝,他指着公告上“全球牡丹”四个字,手指关节因为常年握刀而显得格外突出:“我做了四十年竹编,编过牡丹的花瓣,却没编过全世界的牡丹,这活儿我得试试。”老人叫陈守义,来自四川青神,手里的竹丝细得能穿过绣花针的孔,他说最好的竹编要“见花不见丝”,就像把春天的风编进了竹子里。
紧随其后的是一对年轻夫妇,妻子莉娜捧着一本厚厚的珐琅样本册,丈夫阿明则提着工具箱,里面装着从叙利亚带回来的雕刻工具。“我们在大马士革做珐琅时,总听老人说,最好的颜色是从不同的泥土里挖出来的。”莉娜翻开样本册,里面的珐琅片有的像地中海的蓝,有的像波斯的金,“看到‘全球牡丹’的公告时,我突然想,要是把洛阳的红、佛罗伦萨的金、京都的青都融在一朵花上,会不会就像把全世界的春天都装进去了?”
设计师们陆续到齐的那天,双面江南艺术中心的大展厅被改造成了临时工作室。二十张工作台沿着墙根排开,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不同的工具——陈守义的竹刀、莉娜的珐琅坩埚、日本设计师山田的莳绘漆刷、印度设计师拉吉的宝石镶嵌镊子,还有来自墨西哥的玛利亚,她的桌子上堆满了彩色的羊毛,准备用羊毛毡捏出牡丹的花苞。
顾星晚站在展厅中央,看着设计师们互相打量彼此的工具,突然觉得这场面像一场跨越语言的对话。“我们要做的‘全球牡丹’,不是让每种工艺各占一块地方,而是让它们互相渗透。”她拿起一支铅笔,在白板上画了一朵牡丹,“比如花瓣,外层可以用陈师傅的竹编打底,中间铺上玛利亚的羊毛毡,再用莉娜的珐琅勾勒纹路,最后用山田的莳绘点上露珠——就像花瓣从里到外的层次感,每种工艺都是这朵花的一层肌理。”
争议是从花瓣的颜色开始的。陈守义坚持要用竹编最传统的本色,“竹子的黄是阳光晒出来的,是最干净的颜色,牡丹的花瓣要是太花哨,就丢了竹子的魂。”可莉娜却觉得,珐琅的颜色能让花瓣更有生命力,“地中海的蓝能让花瓣看起来像有光,波斯的金能让露珠像星星一样闪,要是只有竹子的黄,会不会太单调了?”
双方各执一词时,玛利亚突然拿起一撮羊毛,沾了点水,捏出一个小小的花苞:“你们看,羊毛毡可以把竹子的黄和珐琅的蓝混在一起,就像春天的花刚开时,花瓣边缘还带着点嫩黄,中间却已经有了浅蓝的晕染。”她把羊毛花苞递到陈守义和莉娜面前,羊毛的柔软里裹着竹子的韧性,蓝色的丝线又像珐琅的光泽,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
陈守义拿起竹刀,从竹篓里抽出一根竹丝,用刀轻轻刮着:“我可以把竹丝刮得再薄些,让它能透出羊毛的颜色,就像竹编的网,把羊毛的柔软兜住。”莉娜则打开坩埚,往里面加了一点白色的珐琅粉:“我可以把珐琅的颜色调得浅一点,让它能和竹丝的黄融在一起,就像阳光照在花瓣上,颜色慢慢渗开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展厅里的“全球牡丹”渐渐有了雏形。陈守义蹲在工作台前,手指捏着细如发丝的竹丝,一圈圈绕着模具编织花瓣的轮廓。竹丝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每绕一圈,花瓣的弧度就更柔和一分,他说编竹编最讲究“手随心动”,要“让竹子自己顺着花瓣的形状走”。有时候编到深夜,他会把竹丝放在灯光下看,竹丝上的纹路像极了牡丹花瓣的脉络,他总说:“这竹子是有灵性的,它知道自己要变成什么样的花。”
莉娜和阿明的珐琅工作台前总是热气腾腾。坩埚里的珐琅粉在火上慢慢融化,变成透亮的液体,莉娜用小勺子将液体浇在竹编花瓣的纹路里,阿明则用錾子轻轻敲打,让珐琅在竹丝的缝隙里凝固。“珐琅最忌讳急功近利,火大了颜色会焦,火小了又粘不住竹丝。”莉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珐琅慢慢冷却,原本单调的竹编花瓣突然有了光泽,“你看,现在它既有竹子的韧性,又有珐琅的明亮,就像一朵从土里长出来,却又带着光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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