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梨花看了徐晓云一眼,站起来说:“你俩先谈谈,我去帮帮忙。”也去了厨房。
徐晓云一笑,端起茶碗,坐到向河渠坐的凳子上。“哒哒哒,哒哒哒”向河渠拿起刚才没缝完的中山装又缝制起来,他边缝边说:“我们边干边谈吧,人家明天要来拿。”“好的,我们来是想知道伯伯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你为什么没回校的?”
一见她俩的到来,向河渠就猜到是为此而来的,他边干活儿边将回家后的活动和了解到的情况作了叙述,然后告诉她之所以没回校,主要是基于两个因素,一是考虑到爸爸的问题明显是对方图谋夺权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从报纸上看当年指示沿江区委派遣爸爸打入敌方的县委负责人已被定为叛徒、走资派,本公社的谢坤、沙纪申等也被划入叛徒集团,当年的独立营政委、区委书记都在战斗中牺牲了。能证明爸爸清白的不是被关起来就是不在人世了,事情很难解决。爸爸的问题不解决,家庭就会永远陷在政治上的逆境、经济上的窘境中,向河渠心情沉重地说:“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我还同她保持相爱的关系就不是爱她了,这是事情的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家庭经济上的窘境逼得我们不得不抓紧时间多做点活儿挣点钱,你也许不太清楚,我爸的工资没了,队里工价很低,我们手头很紧。我和我妹妹刚回家,姐姐因为家里穷坚持在家多呆了几年也已二十六岁了,得为她想想,所以我,我就没去。”
“可是,你知道她心里是多么着急,是多么盼你吗?”“我知道 ,然而……”
王梨花最关心的是向河渠本人的安危,至于向泽周是个什么性质的人,她当然渴望知道, 不过不是最关心的事。一见向河渠虽然瘦了些,但安然无事,久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虽然没来过向家,但熟悉向家的一切,知道老人家的身体不好,她的实际年龄比自己母亲要小好几岁,但看样子却比母亲还要显得老。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愁白了头,那才是一夜,而向医生被整的遭遇并不比伍子胥好,时间却已有了几十个白天和黑夜,忧愁能不催人老吗?自己虽然没有亲身体会,但仅仅担忧向河渠的安危就已经够受的了,老人家的忧虑不更超过自己么?梨花同情老人的遭遇,觉得河渠好端端的,这就够了,至于具体情况以后再了解,眼下最需要的是宽慰老人的心和帮助老人做点事,因而她随老人进了厨房。
向河渠从厨房里传来的拉风箱、切菜及时断时续的说话声中完全了解王梨花在干些什么和为什么要这样干。热恋使他冲破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清现戒律,享受到从未经历过的温暖和幸福,向河渠珍惜他们之间的一切,从内心盼望永远保持下去,然而风云突变使他产生了另一种想法,他停机沉默了一会儿,又不紧不慢地踩动缝纫机,同时心情沉重地说:“不算太短的朝夕相处,特别是明确关系以后的交往,我知道她的心。但是严峻的现实告诉我,爸爸的冤情很难昭雪,我们家的日子一定好过不了,我不能连累她。”
“别瞎想,你家再苦再难,梨花总不会变心的,她已说过了。再说真是真,假是假,伯伯的问题总会水落石出的。”
向河渠苦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唉--,难道你没看报?从中央到地方,到处都在闹夺权,连陈老总那样的人还逃不过,更何况我爸爸呢?马克思说:‘人们永远不会放弃他们已经获得的东西。’我觉得这很现实。难道你能指望那些夺得权力的人们会饶了他们的阶下囚?不!不可能!”
“这么说你对前途就完全失望了?伯父的问题就永远不能解决了?”“前途如何,我不能预料,我爸的冤情我决不放手,不过,”向河渠顿了顿,继续说,“晓云,由于我的抗争,将会使李腾达之流,噢,就是医院的那一帮,他们会更加重对我爸和我全家的报复,那时我家的日子将更难过。”
徐晓云听着向河渠的叙述,想起学校张仕飞之流对自己的打击,觉得前景确实暗淡。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竟然也想到妥协,她说:“能不能忍一忍,将来待机再动,从而减轻受害呢?“
向河渠摇摇头,拿过放在筛子里的袖子比划了一下,然后卷好边压到压脚下,左手抓住布,右手转动上轮,边开始装袖子边说:“没用!内科的朱医生因为当过何四旅的军医被整,朱医生服服帖帖地挨斗,见面满面陪笑,家属还送礼给李腾达,姑娘忍辱含垢受到李腾达的奸淫,结果怎么样?照样被斗,甚至还加上腐蚀革命派的罪名被吊打,逼朱医生交代是他主使的,姑娘上吊死了,他被打断了肋骨,忍让是没有用的。
老实说,反正已被打到十八层地狱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了不起就是种一世的田,受到别人的鄙视,我才不在乎呢,拼是要拼的,只有顽强地拼下去,才会有翻身的希望。她就不同了,没有必要趟这个混水,为了她的幸福,我想”说到这儿,他住了口,又拿过另一只袖子装了起来,他加快了速度,不料这只袖子缝到头,却发现袖片包正身,反了,正所谓欲速却不达,只好停机拆开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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