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复切割着岛屿的夜幕。远处的尖叫声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寂静所取代,只有那凄厉的警报依旧固执地呜咽着,反而衬得这片棕榈林下的黑暗愈发深沉、粘稠。
王胖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胖脸上全是冷汗:“妈呀……海哥,你……你把天捅漏了!”
李丹紧紧抓着陈萱的胳膊,两个女孩都在瑟瑟发抖,但李丹眼中除了恐惧,还多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看着林海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陈萱猛地挣脱李丹的手,扑到林海身边,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声音因激动而变调:“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做到的?他们会发现的!他们会找到我们,把我们全都……”
“安静!”林海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压过了陈萱几近崩溃的呓语。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惊魂未定的三人,“警报响了,监控可能暂时失灵,但这不代表他们瞎了!现在,立刻,跟我走!”
他没有时间去解释那简陋的短路原理,更没有时间去安抚恐慌。危机并未解除,这只是强行撕开的一个短暂缺口。必须利用这个混乱的间隙,找到更安全的藏身之处,并获取更多信息。
他一把拉起几乎软倒的王胖子,又对李丹和陈萱低声道:“跟上,别掉队!”
四人如同惊弓之鸟,一头扎进更茂密、更黑暗的丛林深处。林海打头,凭着在野外生存社团积累的经验,努力辨认着方向,避开可能存在的路径和开阔地。脚下的腐殖层又湿又滑,盘虬的树根和垂落的藤蔓不时绊住脚步,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陈萱似乎对这片区域有些模糊的印象,在林海选择方向犹豫时,会用细微的手势或气音提示:“那边……有陷阱……”或者“这边……藤蔓后面能躲……”
她的指引帮了大忙。在穿过一片极其浓密的灌木丛后,他们发现了一个被巨大板状根和茂密蕨类植物半遮掩着的凹陷地,像一个小型的地穴入口,里面空间不大,但足够四人蜷缩藏身,而且头顶枝叶交错,形成了天然的遮蔽。
“暂时安全。”林海侧耳倾听片刻,除了远处依旧隐约可闻的警报声和丛林固有的虫鸣,没有异常动静。他示意大家躲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四人挤作一团,呼吸粗重。肾上腺素的效果开始消退,身体的疲惫和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水……吃的……”王胖子舔着干裂的嘴唇,眼巴巴地看向林海。
林海摇了摇头,他身上除了那个已经报废的打火机残骸,一无所有。他看向陈萱,现在她是唯一的信息源。
“陈萱,”他的声音放缓了些,但依旧带着紧迫,“告诉我们岛上的布局,监控死角,守卫巡逻的规律,还有,哪里能找到淡水和食物?我们必须活下去,才能等到十五号。”
陈萱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抱膝,把下巴抵在膝盖上。脱离了极度惊恐的状态后,她显得异常疲惫,眼神有些空洞,但听到“十五号”时,那空洞里似乎划过一丝微光。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积攒力气。
“岛……不大,但被他们改造过。”她开始叙述,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清晰了一些,“中间……是他们的‘乐园’,有房子,有电,有很多监控,守卫也最多,平时我们根本不能靠近边缘。”
“我们被关的地方……在乐园的东北边,像……像牲口棚,铁皮房子,围着铁丝网。”她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那里……也有监控,看得死死的。”
“淡水……乐园里有水管,但我们喝不到。以前有人试过在下雨天接雨水,或者……去找林子里的溪流,但溪流附近通常也有监控,很危险……”
“食物……是他们定时扔进来的,像喂狗一样……发馊的,不够吃……”她的声音里带着屈辱和恨意。
“守卫呢?他们有多少人?有什么武器?”林海追问。
“人……不多,但都很凶,戴着墨镜,拿着……那种会响的棍子(电击棍),还有的拿着这个。”陈萱用手比划了一个长条的形状,“长的,黑色的,会打死人(步枪)。”
“他们巡逻……没有固定时间,有时候来,有时候不来,看心情……但如果有逃跑的,他们会全部出动,带着狗……很大的狗,叫起来很吓人……”
信息零碎而令人绝望。敌人装备精良,控制严密,而他们手无寸铁,饥渴交加。
“监控……你说的死角?”林海抓住最关键的一点。
陈萱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努力回忆着:“死角……很少。他们装了很多……很高的杆子上,树上,石头上……好像……只有一些特别陡的石头缝下面,或者……大树树冠特别密的地方,可能……可能拍不到全部?我不确定……他们有时候会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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