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淮茹时,陈默看着她抱着《赤脚医生手册》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那本蓝色封皮的小书被她紧紧搂在怀里,边角都被手指捏得有些发皱。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青砖铺就的甬道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直到被影壁墙挡住,再也看不见。
陈默站在屋门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褪了色的木漆,心里却像压了块浸了水的棉絮,沉得透不过气。秦淮茹走前那句“咱们院儿底下,怕是真的不太平”,像根淬了冰的针,轻轻扎进他心里,不怎么疼,却带着一股凉丝丝的寒意,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蔓延。
不太平……他低头瞥了眼院角那棵老槐树,树影婆娑,叶片在风里轻轻晃动,像是在低声说着什么。何止是不太平。前阵子许四海的诡异举动,胡八一临走时欲言又止的提醒,还有苏青禾偶尔流露出的警惕,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拼拼凑凑,早就勾勒出了一幅让人不安的图景。
他转身回屋,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像是不堪重负的叹息。后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午后的阳光透过糊着高丽纸的窗户棂子,在布满划痕的旧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灰尘在光柱里无声翻滚,像是被困在时光里的信使,一遍遍重复着无人知晓的秘密。
不能再等了。
这个念头像颗种子,突然在心里发了芽,迅速长成参天大树,枝叶繁茂得遮挡了所有犹豫。陈默走到墙角,蹲下身,挪开那个总是堆着旧报纸的柳条筐。筐子底部积了层薄灰,边缘的柳条有些松动,是他小时候跟着父亲一起编的,如今父亲不在了,这筐子倒还顽强地立在这里,装着一筐筐泛黄的旧时光。
手指在几块看起来与其他无异的墙砖上摸索着,砖面冰凉,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粗糙质感。很快,他指尖触到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像一道被遗忘的伤痕,藏在砖与砖的连接处。稍一用力,那块砖头被他轻轻抽了出来,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这是父亲当年特意设计的,砖缝里抹了松脂,既防潮又能让砖头严丝合缝,不仔细看,谁也发现不了这里藏着玄机。
墙洞不大,刚好能容下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用油布层层包裹着,油布上还带着淡淡的桐油味,是父亲当年常用的那种,说是能防虫防潮。这是父亲亲手做的暗格,连奶奶都不知道。小时候他偶然撞见父亲在这里藏东西,父亲只是摸着他的头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可直到父亲走,也没来得及把这个秘密说给他听。
捧着木盒回到桌前,油布被阳光晒得有些发脆,他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开,每一层都像是在掀开一段尘封的往事。揭开最后一层油布,露出一个狭长的木盒,盒身是用老榆木做的,木纹清晰,边缘被打磨得光滑圆润,上面还刻着简单的云纹——那是父亲的手艺,他记得父亲书桌抽屉里,总放着一把刻刀,闲下来就喜欢刻些小东西。
打开盒盖,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墨香和淡淡防虫药草的气味弥漫开来,那气味很淡,却带着强烈的时光感,仿佛一下子把他拉回了小时候,回到了父亲坐在灯下写写画画的那个夜晚。盒子里,安然躺着一本纸页泛黄、线装散乱的古籍,封面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像是给它盖上了一层时光的面纱。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摊在桌上。书页很薄,有些地方已经脆得轻轻一碰就可能裂开,他只能屏住呼吸,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琉璃。这正是父亲遗留的那几本核心笔记之一,之前他一直没敢仔细看,一来是觉得里面的内容太过艰深,二来也是因为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敬畏,像是怕惊扰了父亲的魂灵。
笔记里除了详尽的金石考证、文物断代心得,还有很多父亲手绘的图谱,有青铜器的纹样,有古钱币的拓片,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山川地形。翻到最后十几页,画风突变,密密麻麻绘满了各种奇特的符号、图案,以及父亲用蝇头小楷写下的推测与注释。那些符号扭曲缠绕,像是活物一般,有的像鸟,有的像蛇,还有的像是一团乱麻,之前他囫囵吞枣地看过一遍,只觉得艰深晦涩,完全看不明白。
可自打经历了许四海的阴谋,又被胡八一指点着学了点风水皮毛,再结合苏青禾关于“搬山道人”和“尸仙爷”邪术的提醒,此刻重看这些图案,感受已截然不同。那些扭曲的线条,不再是无意义的涂鸦,而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每一笔都带着镇压的力道;那些怪异的鸟兽纹饰,也仿佛活了过来,眼睛的位置像是藏着锋芒,带着某种警示的意味。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一页描绘着复杂星辰连线的图谱,纸张的触感粗糙而干燥,指尖传来细微的摩擦感。旁边有父亲的小字批注,字迹娟秀,带着点潦草,是他晚年的笔迹:“疑似古厌胜法之镇物布局,借星位定气,锁阴镇邪,需以阵眼为核,辅以符纹,方得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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