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赠予的纹银护符，像一块沉甸甸的压舱石，让陈默连着几天飘摇不定的心，总算踏实了些许。虽然院里的邻居们见了他，依旧保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默契，仿佛他是什么移动的传染源，但陈默已经不太在意了。白天跟着胡八一雷打不动地训练，晚上啃父亲那些天书般的笔记，偶尔在后院“偶遇”苏青禾，厚着脸皮请教一两种新草药的辨识，日子过得充实又……提心吊胆。
他总觉得赵卫国那条毒蛇不会轻易放弃，指不定在哪个阴暗角落憋着更坏的水。这种悬而未决的威胁，像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头顶。
这天下午，陈默刚结束训练回来，正猫在屋里，对着那枚纹银护符上的古怪符文临摹，试图从父亲笔记里找到点相似的记载，院门外就传来了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点鬼祟的声音：
“陈老弟！陈老弟在家吗？”
是大金牙！
陈默心里一动，这家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经过上次疤脸那档子事之后，更是消停了一阵子。他赶紧把临摹的纸塞进书里，起身掀开门帘。
只见大金牙今天没穿那身招摇的中山装，换了件半旧不新的灰色夹克，领子竖着，遮住了半张脸，脑袋上还扣了顶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活像个地下工作者。他站在院门阴影里，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看到陈默出来，连忙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金牙哥？您这是……唱哪出啊？”陈默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被他这打扮弄得有点想笑。
“嘘！小点声！”大金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他又往阴影里拉了拉，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还夹杂着一丝紧张，“默子，有活儿！大活儿！”
又是大活儿？陈默一听这词儿，就想起上次那惊心动魄的鉴定和归途的袭击，心里顿时拉起了警报。“金牙哥，您可别又坑我。上次那‘大活儿’，差点没把我这百十来斤交代在胡同里。”
“哎呦喂！我的好兄弟！上次那是意外！纯属意外！”大金牙连忙赔笑，唾沫星子差点喷到陈默脸上，“疤脸那孙子不讲究，黑吃黑，哥哥我也差点折进去！这次不一样！绝对稳妥！”
“怎么个稳妥法？”陈默不为所动。
大金牙凑得更近，几乎贴着陈默的耳朵，声音压得只剩气音：“这次的主顾，是……是‘上面’的人！”他神秘兮兮地往上指了指，“身份敏感，不方便露面，但绝对靠谱！人家点名要找个眼力毒、嘴风紧的生面孔，我这一琢磨，非你莫属啊兄弟！”
“上面的人？”陈默心里嘀咕，这范围可太广了，从文物部门的领导到某些有特殊背景的收藏家，都有可能。但看大金牙这郑重其事的样子，似乎来头不小。
“什么活儿？”陈默问道，语气谨慎。
“还是看东西！”大金牙搓着手，“不过这次的东西，有点……特别。不是寻常的瓶瓶罐罐，据说，是几件刚从……嗯，一个很偏的地方弄出来的‘生坑’货，带着土腥气呢！主家想找人先掌掌眼，看看路份（价值）和……有没有什么说道（忌讳）。”
生坑货？很偏的地方？还有说道？陈默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这描述，怎么听着有点像是……和某些神秘地带或者古遗迹有关？会不会……和他正在探寻的“守夜人”、“镇物”之类的事情有某种关联？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虽然他明知这可能又是大金牙的忽悠，但万一是真的呢？这或许是一个接触更深层次秘密的机会！
“东西在哪儿？”陈默不动声色地问。
“潘家园。”大金牙吐出三个字，随即又补充道，“不过不在面上，在……深巷里头，老地方。”他说的“老地方”，就是指上次见疤脸的那片鱼龙混杂的区域。
陈默眉头微蹙。潘家园深巷，那地方比疤脸的贼窝也安全不到哪里去，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默子，你放心！”大金牙看出他的顾虑，赶紧打包票，“这次绝对安全！主顾安排的地方，隐蔽！而且，人家说了，只要东西看好，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又迅速翻了一下。
四百？！陈默倒吸一口凉气。这价钱，可比上次翻了好几倍！足够他给奶奶买很久的好药，也能让他添置不少“装备”，或者用来打探消息了。巨大的诱惑像一只小手，在他心里挠啊挠。
风险与机遇并存。陈默脑子里飞快地权衡着。去，可能要再次面对未知的危险，甚至可能卷入更复杂的漩涡。不去，则可能错过一个快速积累资金、甚至接触到核心秘密的宝贵机会。三大爷关于“取舍利弊”的教导在耳边回响。
“八一哥和胖子哥知道吗？”陈默问了一个关键问题。有胡八一和王凯旋在，他心里能踏实一大半。
大金牙脸上露出一丝为难：“这个……主顾说了，人越少越好，生面孔最佳。八一爷和胖爷……气场太足，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不过……”他话锋一转，“我跟主顾提了，你可能会带个帮手压阵，人家勉强同意了，但最多一个！而且得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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