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先前轻松小酌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浓郁麦酒香气(这香气主要来源于角落里正委屈扒拉脸的八戒那湿漉漉的毛发)和一种几乎凝成实质的、难以言喻的尴尬寂静。
八戒一边用他那粗大的爪子笨拙地擦拭着脸上黏糊糊的酒液,一边发出低沉的、充满了困惑与不满的哼唧声,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飞来横祸。
林云站在原处,目光复杂地落在凡妮莎身上。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将头深埋在臂弯里的姿势,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仿佛一只在暴风雨中蜷缩起来、等待着最终审判降临的幼兽,但那紧绷的脊背线条,又透着一股属于她本性里的、不肯轻易屈服的倔强。
看着这副模样的她,林云心中那最初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深潭般、混杂了无数情绪的复杂心绪——有关切,有无奈,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身为人父,面对子女情感问题时那种特有的、微妙的无措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铁炉堡那带着煤炭与金属微粒的干燥空气涌入肺腑,又缓缓地、仿佛带着千钧重量般吐了出来,试图用这个动作理清自己那同样有些纷乱的思绪。
他迈开脚步,走到凡妮莎面前,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压力,注视着她那火红色的发顶。这个曾经在西部荒野呼风唤雨、令暴风城贵族闻之色变的迪菲亚兄弟会首领,这个跟随他穿越黑暗之门、在外域那片破碎而危险的土地上并肩作战、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的可靠同伴,此刻却因为内心无法控制的情感涟漪,而显得如此……脆弱,如此无措,如此的不像那个冷峻的刺客凡妮莎。
“凡妮莎,”林云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潜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经历了巨大冲击后的疲惫,“抬起头来,看着我。”
凡妮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这个简单的要求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那张平日里总是覆盖着一层冰冷面具的精致脸庞,此刻布满了未干的泪痕(或许还有酒渍?)和异常的红晕,眼神中充满了预料之中的惶恐,以及一种准备迎接任何斥责或反对的、破罐子破摔般的倔强。她以为自己会看到鄙夷、看到强烈的反对,或者至少是深深的为难与不悦。
然而,当她真正对上林云那双深邃得如同夜空、却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时,她愣住了。那里面并没有她预想中的那些负面情绪。有的是冷静的审视,是陷入深思的探究,还有一丝……属于长辈看着陷入情感困境的晚辈时,那种混合着理解与无奈的复杂光芒。
“你……”林云开口,语气平和,像是在探讨一个严肃的课题,“你觉得自己……了解林磐吗?”他特意顿了顿,补充道,“我指的是,真正的他,完整的他。不是他作为战士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和坚不可摧的意志,不是他作为兄长所承担的责任感,而是他内里最真实的想法,他对于情感这类事物的认知,以及他那……在除了战斗和家庭责任之外的领域,尤其是男女之情这方面,迟钝得堪比一块未经雕琢、甚至有点油盐不进的黑铁矿石的性格。”
凡妮莎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嘴唇,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湿意,她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知道……我知道他不太会说话,心思几乎全都扑在了训练、提升实力和守护家人这些事情上。他……他很简单,也很纯粹。”
她的声音渐渐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但或许……或许正是他的这种纯粹,这种一旦认定目标就毫不动摇的坚定,还有他那种……沉默却可靠的踏实感,吸引了我。”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深刻的、带着痛楚的自嘲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我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之间的身份有多么悬殊,我的过去有多么不堪和黑暗,他的未来又是多么光明和……干净。这所有的一切,或许都只是我……我一厢情愿的、不切实际的妄想罢了。”
“身份?经历?”林云听到这里,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觉得这个理由有些荒谬的弧度,“在我这里,在我经历的这一切之后,我早就抛弃了这些世俗的标尺。奥妮克希亚是掌控黑暗与大地力量的黑龙公主,佐拉是崇尚自然与部落传统的半人马战士,而我自己……”
他指了指自己的光头,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更算不上什么根正苗红的‘正常’人类,体内流淌着…未知的血脉,与恶魔和巨龙纠缠不清。如果真要论出身和经历,我们这一家子,早就乱七八糟、无法用常理来衡量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把精准的手术刀,仿佛要剖开凡妮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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