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到判决书最后一页，落款日期是2013年11月7日。那天，父亲还在律所上班。第二天起，他就再没去过办公室。
林远把判决书轻轻放在腿上。
绿灯亮了。
他松开刹车，车子缓缓前行。
车载录音笔还在运行，电流声细微可闻。
他忽然想起沈明远临终前的话。不是那句“我们成了看门人”，而是更早的一刻——老人抬起手，指向铁盒，又指向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口型分明是两个字：
“你来。”
车载导航提示：“前方五百米右转。”
林远打起转向灯。
车子驶入一条老城区的小路，两旁是低矮的居民楼，阳台外挂着晾晒的衣物。一个穿校服的女孩骑着自行车从车前斜穿过去，车筐里的书本差点掉出来。
林远轻轻点了下刹车。
等女孩骑远了，他继续前行。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律所行政发的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团队内部案情讨论会，议题是周大山案的再审申请材料补充。
他点开日历，把会议时间标红。
然后退出界面，打开邮箱，上传了听证会录音文件，收件人是自己的私人邮箱，抄送了一份给陈默留下的加密账户——那是他们在第二十九章重新联系时约定的备用通道。
文件上传进度条走到百分之百。
他点击发送。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他熄了火，坐了几秒，才解开安全带。
下车前，他看了眼后视镜。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没什么表情，眼角有些疲惫的纹路，但眼神是稳的。
他推开车门，弯腰从后备箱取出铁盒。
楼道灯坏了，他摸黑上了四楼。
钥匙插进锁孔时，听见隔壁传来小孩背古诗的声音：“……窗含西岭千秋雪——”
他拧动钥匙。
门开了。
他走进去，顺手把铁盒放在餐桌上。
窗外，一片云遮住了本就不亮的天光。
风从没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动了桌上的名单复印件。
纸页翻动了一下，郑世坤的名字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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