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像实质的光柱,打在李默身上,将他和台下那片模糊的、充满审视与疑虑的嘉宾席割裂开来。空气似乎都因这瞬间的寂静而凝固。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平稳的心跳,以及血液流过太阳穴时细微的搏动。
他走到演讲台后,没有立刻开口,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前排是德高望重的学者、功成名就的企业家,后排是媒体记者、投资人,无数双眼睛,带着好奇、质疑,或许还有冯振国之流安排的、等着看他笑话的恶意。
他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这个细微的动作打破了沉寂。
“各位前辈,各位同仁,下午好。我是李默,默资本的创始人。”声音透过音响传遍会场,清晰,稳定,没有一丝新人的怯场。
没有客套的感谢,没有冗长的自我介绍,他直接切入核心。
“最近,关于我,关于默资本,有很多传闻。”他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有人说我们资金来历不明,风格激进;有人说我本人,是靠某些不可言说的关系才站在这里。”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没人想到他如此直接,近乎莽撞地撕开了那层窗户纸。
“对此,我不想辩解。”李默话锋一转,背后的巨大屏幕陡然亮起,不再是常见的公司LOGO或宏伟蓝图,而是一组复杂的三维数据模型和动态曲线,“因为资本市场的信任,从来不是靠辩解获得的。它靠的是,你投出了什么,你创造了什么价值。”
屏幕上的数据开始流动,那是科瑞精密的“微米级非接触式三维扫描”技术与灵犀传感的新型MEMS传感器结合后,在高端工业检测领域生成的实时模拟数据。精度、效率、稳定性,各项指标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刷新着行业认知。
“这是科瑞精密与灵犀传感技术融合的初步成果。”李默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收购科瑞,不是因为它便宜,而是因为它沉淀了十几年的技术底蕴,和一群甘坐冷板凳的工程师。我们投资灵犀,不是追逐元宇宙的热点,是因为我们相信,真正的智能制造,需要的是能感知细微变化、能承受极端环境的‘神经末梢’。”
他舍弃了所有华丽的商业词汇,用最朴素的工程师语言,讲解着技术原理,阐述着应用场景,勾勒出两家被市场遗忘的技术公司,在资本和战略的牵引下,如何爆发出惊人的协同效应。
[战略推演运行中:实时监测听众反应…]
[关键词‘技术底蕴’‘工程师’引发前排学术/技术背景嘉宾共鸣,认同度+15%。]
[关键词‘智能制造’‘神经末梢’精准切入当前政策扶持方向,政府/协会代表关注度+12%。]
[检测到后排第三区有目标人物(疑似冯振国关联人员)频繁操作手机,可能在进行负面信息传播。建议强化技术壁垒论述。]
李默语速不变,但内容悄然加深:“很多人问,我们的核心技术壁垒在哪里?不是专利数量,不是实验室参数。”他指向屏幕上一条不断跳动的、代表环境干扰下数据稳定性的曲线,“是在极端温差、强电磁干扰、持续机械振动的恶劣工况下,我们产品的测量误差,依然能稳定控制在正负0.5微米以内。这个数字,目前全球范围内,能做到同等性价比的,不超过三家。”
一个具体到极致的数字,比任何空泛的“国际领先”、“国内首创”都更有力量。台下不少技术出身的嘉宾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眼神变得专注。
“至于资金来源,”李默终于提到了这个最敏感的话题,他顿了一下,台下瞬间鸦雀无声,“默资本的所有资金,来源于我在过去几个月的金融市场操作所得,包括对某些估值严重偏离价值的企业进行的理性做空。每一笔交易,都在法律和监管框架内完成,所有记录,随时接受任何合规审查。”
他没有回避“做空”这个带有争议性的词,反而以一种坦荡的姿态将其抛出,将其定义为“对偏离价值的理性修正”。这种自信和坦荡,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神秘”、“激进”的标签。
“我们进入科瑞,接手的是一个负债累累、管理混乱的烂摊子。”李墨话锋再次转变,屏幕上出现了科瑞工业园整改前后的对比照片,以及核心技术人员签署的新激励协议截图,“我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裁员,不是压榨供应链,是清偿拖欠的工资,是设立足以让工程师心无旁骛的研发基金,是清除掉盘踞在公司内部、侵蚀技术根基的蛀虫!”
他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有人说我年轻,手段激烈。我想说,如果清除腐败、保护创新、尊重技术也叫激烈,那我承认,并且会一直激烈下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守护住我们国家产业升级中最宝贵的火种!”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愤怒控诉,但那种基于事实的、斩钉截铁的陈述,配合着屏幕上实实在在的整改证据,形成了一种强大的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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