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后的第三天，阳光终于穿透了雪岭的云层，将茫茫雪原照得透亮。辰辰抱着恢复元气的雪狐，站在哨所门口的空地上——小家伙已经能灵活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雪白的绒毛被阳光晒得蓬松柔软，尾巴尖的浅灰色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准备好了吗？今天风小，正好把它送回边境线。”周卫国背着背包走过来，里面装着给雪狐准备的应急食物和温水，军靴踩在积雪上发出清脆的“咯吱”声。他看了眼辰辰怀里的雪狐，笑着补充，“记得别太舍不得，它的家在那边，咱们总不能把它一直留在哨所当‘小客人’。”
辰辰轻轻挠了挠雪狐的下巴，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细微的呼噜声。“我知道，就是有点舍不得。”他低声说，指尖抚过雪狐脖子上已经松动的项圈——这几天，他每天都会小心翼翼地给项圈涂润滑油，希望能减轻它的不适感，“希望它回去后，别再迷路闯进来了。”
老杨所长提着一个布包跟上来，里面是几件用厚棉布做的小垫子：“把这个带上，万一路上遇到风雪，能给它挡挡寒。咱们戍边人，既要守好国门，也得有份怜心，这雪狐能从那边跑过来，也是跟咱们有缘分。”
三人沿着熟悉的巡逻路线往边境线走，雪狐在辰辰怀里好奇地探着头，小鼻子不停嗅着空气中的气息，偶尔发出一声轻叫，像是在对这片雪岭做最后的告别。辰辰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给雪狐指路边的景物：“你看，那边是苹果林，春天会开很多白色的花，秋天结的苹果特别甜；再往前是通讯站，里面的发报机每天都会发出‘滴滴’的声音，像在唱歌……”
周卫国和老杨所长跟在后面，看着辰辰絮絮叨叨的样子，相视一笑。老杨所长轻声说：“这孩子，越来越有张前辈的影子了——心细，重情，把雪岭的一草一木都当成了家人。”
周卫国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界碑：“张前辈当年救过一只受伤的雄鹰，也是这样天天照料，后来放飞的时候，雄鹰在哨所上空盘旋了三圈才走。戍边的日子苦，可就是这些小生灵，能给单调的生活添点暖意。”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三人终于抵达了当初发现雪狐脚印的地方。不远处的界碑在阳光下矗立着，碑身上的“中国”二字被雪水浸得愈发清晰。辰辰停下脚步，抱着雪狐蹲下身，轻声说：“这里就是边境线了，过了那道线，就是你的家啦。回去后要好好的，别再被冰缝卡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雪狐脖子上的项圈——项圈已经锈得厉害，费了好大力气才取下来。雪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用脑袋轻轻蹭着辰辰的手心，尾巴紧紧缠在他的手腕上，不肯松开。
“去吧，快回去找你的同伴。”辰辰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却还是轻轻把雪狐放在雪地上。小家伙在雪地里站了片刻，回头望了望辰辰，又望了望界碑，忽然往前跑了几步，却又停下，再次回头。
辰辰挥了挥手，笑着说：“走吧，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
雪狐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最后叫了一声，转身朝着边境线的方向跑去。它的身影在雪地里越来越小，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点，消失在远处的雪坡后。
辰辰站在原地，望着雪狐消失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周卫国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过，它回到自己的家园，才是最好的结果。咱们守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让所有生命都能安稳地生活吗？”
老杨所长指着界碑旁的一处雪坡：“你看，那里的沙棘种子已经发芽了。春天一到，就会长出嫩绿的芽，用不了几年，这里就会是一片茂密的沙棘丛，到时候，说不定这雪狐还会带着同伴来这里觅食呢。”
辰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雪坡上有几处细小的绿芽，顶着薄薄的积雪，像一个个倔强的小生命。他心里的失落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期待——或许，这就是守护的意义，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是让每一个生命都能在自己的家园里自由生长。
往回走的时候，老杨所长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上级回复了，那只雪狐确实是邻国野生动物保护机构放养的，他们还发来了感谢信，说咱们不仅守护了边境，还保护了野生动物，是真正的‘边境守护者’。”
辰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那他们会不会再来找雪狐？”
“应该会吧，不过他们会按照边境管理规定，提前和咱们联系。”周卫国笑着说，“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能和邻国的护林员一起，联合守护这片边境线上的生灵呢。”
回到哨所时，夕阳已经西下。辰辰把取下来的项圈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背包里——这是雪狐留下的唯一纪念，也是跨越边境的一份特殊情谊。他走到苹果林里，看着那些被雪覆盖的果树，忽然觉得，雪岭的守护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它连接着不同的生命，连接着不同的国家，连接着一份跨越山海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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