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要把道理，从文件上、从我们嘴里，放到他们身边人的嘴里去说。要把市场的‘规矩’，从冰冷的条文，变成他们街坊邻里间的‘公序良俗’。”
周志强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场景：不再是纪委干部和商户的对立，而是老街坊、老邻居坐在一起，掰开了、揉碎了讲道理、说利害。那种源自基层土壤的、带着烟火气的规劝与监督，或许比任何一纸公文都更有力量。
“这个法子好！”他猛地一拍大腿，“我这就去安排，让监督员们先碰个头，统一一下思想，怎么说，说什么！”
“记住，”林晓叫住他，语气郑重，“是‘倡议’，是‘座谈’，不是命令，更不是审判。我们的目的，是唤醒他们心里那份对诚信的认同，对古县未来的责任感。要让他们明白，党和政府下这么大力气拆墙、整改，不是为了换来一个唯利是图的市场，而是要共同守护一个真正有尊严、能长久的家园。”
周志强深深地看着林晓，这个年轻的女子，身上似乎总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与穿透力。她不仅是在破案，更是在“攻心”。他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林组长。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妥帖。”
周志强匆匆离去，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林晓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夜色更浓了，老街的灯火却显得更加清晰，如同散落在人间的一道星河。她知道，祛除形式主义的顽疾不易，清扫市场环境的浮尘同样艰难。但每当她看到像周志强这样被重新激发出干劲的基层干部，想到那些被选举出来、眼神里充满期待的民生监督员，她的心中便会升起一股坚定的力量。
路还很长，但每一步，都踏在实处。她端起那已经微凉的搪瓷缸，将浓涩的茶汤一饮而尽。苦涩过后，喉间竟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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