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山听了林卫东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装……装病?”
他嘴唇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
他一个教了一辈子书的文弱书生,讲道理,写文章,那是他的长项。
可这装病骗人,还是在这种要命的关头,他这辈子也没干过,想都没想过。
【我的天,这女婿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刚才还跟人家硬碰硬,一转眼就要我一个老头子躺地上撒泼打滚?】
【这路数也太野了!】
林卫东看着岳父煞白的脸,就知道老人家心里在想什么。
他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解释起来。
“爹,您听我说。”
“那伙人是亡命徒,今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要是安安稳稳坐到下一站,他们肯定会叫上更多的人,在站台上堵我们。”
“到时候人多眼杂,我们两个带着行李,很难脱身。”
他顿了顿,话里的分量更重了。
“我们不能把麻烦留到站台上去解决。”
“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在这趟车上,把事情闹大,闹到他们不敢再跟我们纠缠!”
苏文山毕竟是聪明人,听林卫东这么一分析,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只是,这法子实在是……太出格了。
“可……可这要怎么装?”
他紧张地搓着手,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您就装心口疼,突然犯病,疼得喘不过气来那种。”
林卫东的眼神很亮,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头。
“您就往地上一躺,越痛苦越好,嘴里喊着救命,眼睛翻白,手脚抽搐。”
“爹,您得往死里装!”
“记住,您装得越像,我们今天就越安全!”
【这叫什么?这就叫先发制人,用魔法打败魔法。】
【他们不是耍流氓吗?那我就比他们更不讲道理,直接躺地上碰瓷。】
【我一个功勋退伍军人,带着病重的老岳父千里迢迢去莞州投亲,路上还被流氓欺负,这剧本一拿出去,谁听了不掬一把同情泪?】
【到时候乘警来了,列车长来了,我看那刀疤脸怎么收场!】
苏文山听着女婿这番听起来荒唐透顶、细想却又无比精妙的计划,整个人愣住了。
他看着林卫东那张年轻却透着沉稳的脸,心里头翻腾。
他这辈子都在书斋里,讲君子之道,行规矩之事。
可现实一次次告诉他,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的女婿,这个当过兵的年轻人,用最简单、最直接,也最管用的法子,给他上了一堂活生生的生存课。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苍白的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
他想起了女儿苏棉,想起了她跟着林卫东后,脸上多起来的笑容。
想起了这个家,是怎么从牛棚里的绝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光景。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拼出来的。
自己这个当岳父的,不能再拖后腿了。
“好!”
苏文山一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卫东,就照你说的办!”
“我……我今天就把这把老骨头豁出去了!”
林卫东见岳父答应了,心里也是一松。
他知道,计划最关键的一环,稳了。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车厢另一头。
那刀疤脸几人,正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嘀嘀咕咕,眼神时不时地朝他们这边瞟,充满了恨意和不甘。
他们在等。
等火车到下一站。
林卫东嘴角动了动。
【还想等下一站?对不起了,这出戏的导演是我,什么时候喊卡,我说了算。】
他给了苏文山一个眼色。
“爹,准备好了吗?”
苏文山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点了点头。
“开始!”
林卫东一声令下。
“哎哟……”
苏文山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整个人猛地从座位上滑了下来,瘫倒在狭窄的过道里。
他双手死死地抓着胸口的衣服,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嘴唇发紫,额头上大颗的汗珠滚滚而下。
“疼……疼死我了……”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眼睛向上翻着,只剩下眼白。
“爹!爹您怎么了!”
林卫东“惊慌失措”地大吼一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苏文山。
“爹您醒醒啊!别吓我啊!”
他一边喊,一边拼命地摇晃着苏文山,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还腾出一只手,胡乱地去掐岳父的人中,动作急切而笨拙。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车厢都炸了锅。
周围的乘客全都吓了一跳,纷纷站起身,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
“这是怎么了?犯病了?”
“看样子是心脏病,哎哟,这老先生看着就不行了!”
“快!快叫乘警!叫列车员啊!”
车厢里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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