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库深处,空气凝滞而沉闷,带着陈年纸张腐朽的甜腥气。小王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者,被这股气息包裹,无法呼吸。
“王奎”那两个字,像两枚烧红的铁钉,烙在他的视网膜上,又顺着神经一路灼烧到他的心脏。他握着笔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残叶,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了一道不规则的墨痕,像一条挣扎的蜈蚣。
这不是巧合。
一个亡命之徒,一个手上沾着血的刽子手,在案发三年后,悄无声息地住进了受害者挚友曾经的房间。
他在这里住了三个月。
那九十个日夜,他在做什么?
小王不敢深想。他仿佛能透过这本薄薄的登记册,看到七年前的那个场景:王奎就坐在这间屋子里,可能就坐在周慕白曾经坐过的椅子上,点上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像一只冷血的蜘蛛,日复一日地,沉默地守着这张结了尘的网。他在等什么?等那只侥幸逃脱的蝴蝶,因为思念旧巢,自己飞回来。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沿着脊椎,笔直地冲上天灵盖。他猛地打了个寒噤,差点把手中的登记册掉在地上。
“喂,小伙子,找到没?要下班了。”
听评书的大叔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皱着眉看他。
小王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找……找到了,叔,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他把登记册合上,双手递还过去,指尖冰凉。
大叔接过本子,瞥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脸白得跟纸似的,做学问把身体搞垮了可划不来。”说着,他戴上耳机,又沉浸到了评书的世界里。
小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点头,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户籍档案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档案馆里那些高大的铁制书架,在他眼中变成了一排排沉默的、冰冷的墓碑。
他回到B区3库,机械地将剩下的几箱城建档案搬回原位,动作间,手肘撞在铁架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却感觉不到疼,整个人的感知都变得迟钝了。
直到他推着空空的小推车,重新回到李阿姨值守的档案查阅室门口,他才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呼吸。他靠在门框上,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市长那句平静的话:“别慌。”
对,不能慌。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露出更多的破绽。
他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湿的衬衫领口,扶了扶鼻梁上那副作为伪装的黑框眼镜,这才迈步走了出去。
图书馆二楼的公共休息区,林正依旧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他面前的桌上,多了一杯已经凉透了E茶。他没有看书,也没有看手机,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目光的焦点落在远处一棵老槐树上。那棵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曳,姿态苍劲,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小王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个记录了关键信息的笔记本,推到了桌子中央。
林正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小王脸上。
小王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紧紧抿着,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惊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巨大压力锤炼后的沉凝。这个年轻人,正在以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速度在成长。
林正没有问他,只是伸手拿过笔记本,翻开。
他的目光在那些熟悉的地址和人名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王奎”那两个字,以及后面的租住时间上。
休息区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图书管理员用压低的声音提醒读者保持安静的细语。
林正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但小王却看到,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拇指的指腹在食指的指节上,无意识地、缓慢地摩挲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让小王莫名地感到,周围那股冰冷到令人窒息的空气,似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市长没有慌,那么,天就还没塌下来。
【叮!检测到关联人物‘王奎’,此人身负重度民怨黑气,与之直接对抗将引发不可预测的风险。】
【叮!宿主正在追查十年悬案,正义之心受到激发,官气自动运转,形成微弱屏障,抵御负面因果侵蚀。】
林正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一闪而过。他没有理会,只是将笔记本合上,推回到小王面前。
“三个月。”林正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在这里住了三个月。”
“市长……”小王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是在等周慕白回来,还是在找陈望留下的东西?”
“都有可能。”林正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顺着喉管滑下,让他后腰的伤口都感到一阵清醒的凉意。“但不管是哪一种,他住了三个月就走了,这说明,他大概率什么都没等到,也什么都没找到。”
小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正话里的逻辑。对,如果王奎找到了账本,或者等到了周慕白并解决了这个“隐患”,那么后续周建国和赵立新他们,就不会在烂尾楼里搞出那么多事情。他们之所以还在找,就证明东西还在,人也可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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