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沉默了。
他确实没有办法。至少现在没有。
看着林正陷入沉思,赵启年靠回沙发,端起茶杯,这次是真的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似乎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你扳倒王建国,用的是‘民心’。你让幸福里的居民相信你,支持你,所以你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纪委的同志才能顺理成章地介入。”赵启年慢悠悠地说,像个老师在给学生复盘,“那么,对付钢厂这窝鳄鱼,你凭什么?”
“凭钢厂的工人。”林正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赵启年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宏发他们能绑架工人,是因为他们营造了一种假象——他们的利益,就是工人的利益。他们倒了,工人的饭碗就没了。”林正的思路在巨大的压力下,反而变得异常清晰,“但这是谎言。蛀虫只会蛀空大树,绝不会让大树更繁茂。工人一时的饭碗,是以钢厂未来的彻底死亡为代价的。他们不是护身符,他们是最大的人质和受害者。”
“所以,我的办法,就是把真相还给工人。告诉他们谁在真正毁掉他们的饭碗。当三万工人不再是鳄鱼的护身符,而是讨伐它的主力军时,这窝鳄鱼,就离死不远了。”
【叮!宿主明悟“群众路线”核心真谛,S级任务【清源行动】第一阶段思路确立。奖励:官气+1000,精神力临时提升,获得“洞察”效果,能更敏锐地感知他人话语中的真实意图。】
林正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清凉的泉水冲刷过,赵启年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眼神里每一丝闪烁的波光,在他眼中都变得清晰可辨。
他看到,赵书记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这位老书记,等这句话,或许已经等了很多年。
“好。”赵启年终于说出了这个字。他将桌上那份档案袋,朝林正的方向推了推。
“这个,你拿走。这不是市委的档案,是我一个私人朋友从省里渠道弄来的。原件,比我的茶杯还干净。”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
“从今天起,你放手去做。我不能给你开会,不能给你文件,甚至在公开场合,我可能还会批评你‘行事鲁莽’。”赵启年看着林正,目光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能给你的,只有三样东西。”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当你的调查需要某个部门配合,而那扇门推不开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门锁‘恰好’坏掉。”
“第二,当你捅了马蜂窝,有无数只马蜂冲向你的时候,我会帮你挡住从省里飞来的那些最大的马蜂。”
“第三,”赵启年收回两根手指,只留下一根,重重地点在桌面上,“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失手被鳄鱼拖下水,我会负责把你的名字,刻在江城的功劳簿上。”
这番话,听起来不像是支持,更像是一场悲壮的送行。
林正站起身,没有去碰那个档案袋,而是对着赵启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书记。我不需要功劳簿,江城的老百姓,会是最好的记功碑。”
他直起身,拿起了那份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档案袋,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赵启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正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赵启年也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深夜里依旧川流不息的马路,声音有些飘忽。
“小林,你知道吗,真正的好猎手,在进入丛林之前,除了检查自己的武器,还会做一件事。”
“他会仔细检查自己的营地。”
赵启年转过身,昏黄的灯光在他背后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只有声音清晰地传来。
“回去之后,查一查,最近是谁,在帮你办公室那盆绿萝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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